可是眼下,他一步一步走下来,像是终于和其余皇子,臣子一样了。
可又不一样。因为他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了大理石地板上,一步一步,走过盘龙柱,走出了乾清宫。
彼时,清晨的太阳正好冒头,他逆着光,出了乾清宫,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所有人看着他,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似乎,太子爷就这样走了,在这个早晨,就这样消失在紫禁城里
“安徽巡抚,革职查办这样不思报国,只会贿赂的臣子,朕用不起”康熙爷余怒未消。
众人忙收回心神,低头不语。
没有人敢为太子爷争辩,即便是索额图,即便是坚定的跟着太子爷的人。
“索额图朕的太子交给你,你教导他多年,竟叫他如此不懂事他是储君,岂能如此将财物看在眼里失了分寸,乱了规矩你也有罪”康熙爷依旧不依不饶。
索额图岂敢多话,忙跪下:“臣有罪。”
“你当然有罪你爵位降为三等,回去思过吧”康熙爷哼了一声:“太子收受贿赂,不知分寸,也思过吧”
索额图想说话,可最终都咽下去了:“臣多谢皇上圣恩。是臣的过错,皇上还请保重龙体。”
康熙爷冷哼了一声,终于心顺了:“退朝吧”
众人皆是松口气,各自散了。
太子爷和索额图一党的困境来的太突然,太迅速。
即便是多年的政敌们,都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了。
他们都是人精子,今儿索相一党倒霉的这么直接,这么猝不及防。
谁知道明儿他们是不是这样的
这安徽巡抚,是赫舍里氏的人,他也不是今年才给太子爷送礼。
三节两寿年年如此,怎么就今年被抓住了
说他贪污,谁敢辩驳
谁敢说他清白
何况欲加之罪,就是清白,也是不清白了
大家清楚的认识到,皇上对太子爷不满的很。
这事,也不是从现在开始不满的,是一早一早就有了不满了,如今,可真是越发不满了啊。
出了乾清宫,四爷抬眼,看了看并不炽烈的太阳。
他不能否认,太子爷被打击的时候,他心里是雀跃的。
他不是个好弟弟。
“老四”直郡王见四爷抬眼看天,拍了他一下。
“大哥。”四爷低头笑了笑。
“嗯,今儿这事,你怎么看”直郡王问。
“安徽巡抚既然贪污,是该办了的。”四爷避重就轻。
直郡王看了他一会,笑了笑:“正是如此,那大哥就先走了。”
四爷点头,拱手示意他先走。
直郡王一路走出去,骑着马回府的路上,一直都在迷惘。
他那所谓的前世知道的事,都是没用的。
用不上。
这一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唯独身份没有变化。
太子爷不可能就此被废,因为这些事都是小事。可是这样下去,不出五年,就该有无数件大事了。
皇阿玛的腿,是真的不好了。
他现在如何维持尚不可知,可直郡王知道,他的腿只会越来越不好。
前世,皇阿玛在位六十年,这一世是不可能的。
只怕是不出十年,这皇位就要换人了。
直郡王拷问自己,自己想不想做皇帝
得出的结果,竟然是不怎么想。
他勒住马,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头。
这会子正是一般百姓出来做生意的时候,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
上一世,他被幽禁,就会经常在府里北面的墙后头,听着远处街上的喧闹
如今,他真实的站在这里。
是的,他不想了,也许是上辈子最后的幽禁叫他害怕。也许是失去了平意叫他难过
对,平意。
平意不是个做皇后的人。她身子不好,性子也不成。
直郡王在当街,骑着马苦笑。
他摇摇头,抬眼看天,又低头看地,苦笑不已。
他的太监有些惊吓:“爷”
“嗯,你们家爷,哄自己玩儿呢。”直郡王笑了笑,才收起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叫马儿走了起来,回府去了。
快别骗自己了。
不就是吓破了胆子么
万一再失败呢那今生漫长的幽禁只会更久。更绝望、
也坚持不了几年
平意真的身子不好,要是与他一道幽禁,可如何能活着
他的孩子们呢一个个的如何好好活着
不争吧。扶着老四上去吧。到时候他只求老四,不要叫他的女儿抚蒙就是了。
上一世,就死于争斗。这一世,自己放弃吧。
皇阿玛如何都好,太子爷如何都好。都放弃吧。
府里,正院里,大福晋正哄着儿子呢。
女儿在一边看着弟弟,母子三个人都笑着,很是惬意。
直郡王看着,只觉得满心的凄惶都填满了。
平意在,孩子在,这日子,很好。不必折腾了。
第362章 宝贝
索额图避嫌,终究是没有直接去见太子爷。
凤影的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只是索相到底有些不安,再叫人去的时候,牛头胡同,已经人物楼空了。
索额图听了汇报,叹气:“罢了,既然太子爷护的紧,暂时就不管了。”
因为一个女子,还是青楼女子,与太子爷起了冲突,那就不好了。
不值当的。
四爷再次进后院,是三日后了。
并不是纽祜禄氏和云秀格格,而是耿氏。
四爷往南院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纽祜禄氏,甚至于云秀格格和福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可次日一早,大家才知道,伺候四爷的,是耿格格。
昨夜,四爷过来之后,耿氏和纽祜禄氏,张氏都出来迎接。
因为四爷提前没有说话,所以她们不能不出来。
就算是耿氏心里觉得,四爷肯定是去新人纽祜禄氏那,但是还得出来。
四爷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忙起身,四爷就往耿格格住的东边屋子去了。
耿格格一愣,下意识的看里一眼错愕的纽祜禄氏,忙跟上去伺候了。
一夜里,四爷就问了一句有意义的话,那就是纽祜禄氏好不好相处。
耿格格不是个爱说人坏话的,自然是说了好。
四爷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