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察不是修行者,也断然不会错看那绿莹莹的、比翡翠还要鲜嫩的毫光
居然还是条从未上报的富矿。
最惊人的是,灵石矿脉已有被开采的痕迹。其实也正因为对灵石的开采太过贪婪和草率,地质并未精确勘察,矿洞也没有好好加固,这才酿成了塌方的惨剧。
可是依大魏律令,境内所有灵石矿的开采权都归为国有、严格监管,无论是地方官府还是王亲国戚,皆无自行开采的权力。至于个人,发现灵石矿却隐瞒不报者,斩
所以,到底是谁在私采这条灵石矿脉
这答案其实不难找。魏太子萧靖今年三十四岁,已助王理政五年有余,整个安夏南部土地上发生的事,八成以上都由他治理。私藏、私挖灵石矿脉这样的大罪一旦曝光,魏王第一个问难的就是他
五十二岁的魏王大发雷霆,威势一点不比年轻时衰弱。甚至在怒吼了一个时辰之后依旧中气十足,这倒要归功于龙虎金丹了。
只有他身边的大太监陈僖知道,为恐气极攻心,魏王偷偷多吞了两颗丹药
王前跪了大半天的太子靖觉得,过去三十多年流出的冷汗都不及这一天多
当天夜里在东宫,他双手按在桌上,对着生母低声咆哮:“儿子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招惹国师您的手段对他无效,只会招来更猛烈报复”
“真是他”郑王后这一整天脸色都是惨白,“老二和他走得近,我想帮你现在怎办”
太子默然不语。母亲出身门第不高,又久居深宫,对修行者不甚了解,才拿一般手段对付云崕,倒把亲儿子坑了一把。
最终他还是找到了替死鬼,把大部分责任推卸出去。魏王当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做不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能真地要了他的命。
最后,他也只能默认这个结果,将那几个倒霉蛋五马分尸了,再责太子一个驭下不严,让他闭门思过三个月。
可是太子靖明白,君父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一国之君兀自生龙活虎,太子却在暗中私攒灵石,其居心耐人寻味,也是对王权的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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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二师兄
从此以后,魏王对他恐怕要多一重防范了。
让太子郁闷的是,私掘灵石可不是他一人专利。山川中新发现的灵石矿脉,大贵族秘而藏之的例子其实不少。
可是这种事从来是看破不说破,直接被捅到魏王面前、魏人面前,他只有自认倒霉。
丢了名声、失了君心不说,他从此少了一条巨大的进项。更郁闷的是魏王责令他限期追回从前被“下官”贪走的灵石。
也就是说,他过去挖走的灵石,现在得还回一大半上缴国库,才能填起这个亏空。老头子的意思是,咱可以既往不咎,但从我这里偷走的宝贝你得给我双手送回来。
他都花了、用了,怎么个还法太子一口老血好险没喷出来,脑中嗡嗡作响之际只有一个念头盘旋:
是不是老二萧衍和云崕捣的鬼
如果不是,怎会那般巧合,恰在母后给国师使了绊子以后
如果是,哪些环节被人家动了手脚
想起魏王大发雷霆时,站在他身边的云崕却平静如深潭,甚至望过来的眼中还有讥讽笑意,太子就气恨难平。
他原本还将信将疑,云崕的眼神却明白无误告诉太子,这一切就是他的手笔。
但太子抓不到证据,这个亏是吃定了。
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萧靖伸手将架子上一只彩羽斑斓的鹦鹉生生捏死,心中恶气稍出,而后才想:
国师怎会突然头角峥嵘作为修行者之首,过去几年里他对王室说不上毕恭毕敬,却有相当程度的礼让。
冯妙君收到安夏境内暴乱、魏国太子被当廷训斥的消息时,身体已经恢复,又可以活蹦乱跳了。陈大昌年纪轻轻、生命力旺盛,也可以下地行走,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与人动手。
递情报过来的是莫提准的心腹。国师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定期会转发她的“敌国”消息。从这一点上,她就知道晋王将她这位亡国公主当成了后备的棋子。
最后这心腹道:“还有一个消息,约莫在四十五天前,魏国的郑王后在花园里被自己养的猫抓脸破相,差点连眼珠都不保。”
外人走后,陈大昌露出解恨的神色,却道:“魏太子受的处罚太轻了。”
“对魏国储君来说,在乎的不是处罚,而是老头子的喜怒。”冯妙君宅在这里休养期间,也让陈大昌给她讲解过魏国的局势,知道魏王除了太子以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她见过的萧衍,另一名是稍长她两岁的萧吾。
太子是王后所出,萧吾的亲娘死于生产血崩,因此萧吾由小也被交给王后抚养。这两兄弟一向比较亲近,萧衍与他们的关系就要生疏许多。
萧衍也已成年,前后立过两次军功,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她想起萧衍和云崕一起出现在聚萍乡,想来这位王子有意拉拢国师。“王后负伤在先,太子后被责在后,这一对大权在握的母子先后倒霉,对手却都不是人,天底下有这样的巧事么”
伤了王后的是只猫,坑了太子的是老天爷的暴雨,他们就算想寻个对手来出气恐怕都找不到方向,这口气要憋死了。太子倒霉,获益者当然是另外两个兄弟了,所以这事保不准是萧氏兄弟哪一个捣的鬼,说不定云崕也横插了一脚
毕竟国师行事,神鬼莫测。
魏王还没有老糊涂,她能看出来的,他怎么料不到一来大概是没有证据,二来
“看来云大国师在魏国混得很开。”冯妙君幽幽道,没漏听“魏王派去酉田的小司察死得蹊跷”这句话。
自己派出去的人不明不白死了,魏王居然也不深究。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不熟悉,但看晋王和莫提准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这样。
陈大昌在一边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而止。
冯妙君注意到了,瞥他一眼:“说不出口的,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