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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魏王摆宴,一为庆功,二为靖北军接风洗尘。

云崕换上一身锦袍,墨发用蓝宝石发箍整齐束在脑后。他心疾暂缓,最近气色略有好转,薄唇不点而朱,哪怕烛火摇曳中也尽显丰神俊秀。冯妙君抿着嘴,在帐中给他整拾衣冠。

她正好给他整理前襟,云崕见她板着脸活像负气的小仓鼠,不由得捏了捏她滑嫩嫩的脸蛋,好笑道:“这是谁惹到我家安安了”

她撩起眼皮:“今日听营里有人非议,说我妖媚惑主。”

“哦”云崕闻言抬起她小巧下颌,目光在她面上来回扫视,“没说错啊。”

她嘴角一弯,赶紧挣开他的手,拿一条玉带给他系在腰上,面色稍霁。

就当是好话听了,哼哼。

“谁那么有眼光”冯妙君不答,云崕仗着身高俯视她,“女人”男人可没有这么嘴碎。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第六感比女人还敏锐。她轻轻哼了一声。

云崕笑了。他一笑起来满堂皆春,冯妙君好想吐槽,那些女人的眼睛都被蛤蜊糊上了吗,眼前这男人明明比她更容易迷惑人好不好,谁更像精魅啊

“对了,今日送来的草莓好似少了”

“不少,但是烂的多。”她面不改色地撒谎,“都挑掉了,剩下的就少。”

“是这样”他摸了摸鼻子,“陆茗今日请人到他账中吃莓子。”

“他啊来者不拒呗,不懂得对人说不,厚着脸皮上门的人就多。”冯妙君皮笑肉不笑,“您要是喜欢莓子,那明儿我把他的口粮夺来给您。”

“我看行。”他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抢夺下属的愧疚感。

今晚是个大晴天,晒谷场上临时开辟了筵席。云崕姗姗来迟,全场都在给他们三人行注目礼。

这样的目光,冯妙君已经习惯了,她一眼看中的是坐在魏王左侧下首第三位的将军,也是全场唯一入坐的女性。

梅矶将军的资历不如其他大将,但她贵为国君养女,在这里当然有一席之地。

这位女将军是标准鹅蛋脸,长眉入鬓、杏眼高鼻。因为常在阳光下驰骋,肌肤是匀亮的蜜色,有女性之中少见的英气飒爽;嘴微宽而唇厚,与樱桃小口无缘,但在冯妙君看来很有性格也很有型。

这不是个传统美人,但一定会有男子欣赏。冯妙君看了云崕一眼,他正好向魏王行了一礼,掀袍坐下。

落座以后,徐广香就坐在他斜对面。

人到齐了,魏王即说了些敞亮话,并邀众人举杯同饮。

冯妙君站在云崕身后微微垂首,却能感觉到徐广香的目光几次扫过来,既观顾了云崕,也看向了她。

女子看待心上人的眼神,冯妙君大抵是不会错认的,因而知道徐广香果然对云崕有意。她下颌微抬,目光正好与徐广香对上。

两个风姿各异的美女,互相审视了一番。徐广香的眼里有惊艳和动容,冯妙君的目光却很平静,平静得旁人都看不出思绪。

而后,徐广香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主动切断了这次对视。

第213章 人比花娇有殊色

她的动作也很干脆大方,没有一般妇人饮酒的半遮半掩。

冯妙君低头去看云崕,只见他应付着席上诸人,嘴角的笑容完美无缺,但她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漫不经心。

这个家伙,是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观感

“酒。”云崕刚刚连干两杯,杯底又空了。她俯身去倒酒,亮晃晃的耳环正好垂在云崕鬓前。徐广香望见这一幕,目光为之一凝:云崕束发的发箍和冯妙君的耳环,居然都是银底嵌蓝宝石,明火照耀下闪动着几乎一样的色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女子真是人比花娇有殊色,国师大人应该是很宠爱她了。徐广香轻轻叹了口气,又饮半杯。

魏王好似听到这一声叹息,转头望见她的脸色,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对面的云崕,欲言又止。

作为掌控全局的君王,徐广香的心事他当然知道。养女要什么样的男人他几乎都能搞定,除了眼前这个。

这个人他脸色微微一沉,但转眼又是眉飞色舞,那一丝阴霾似乎只是错觉。

这一席只尽欢愉,不谈国事,众人吃到深夜才结束。

魏王尽兴,酩酊而归。

云崕走回去已似是不胜酒力,扶着冯妙君肩膀,将大半体重都放给了她。

这家伙看着精瘦,怎么这样沉

陆茗要帮忙来扶,云崕挥了挥手:“滚蛋吧。”

陆茗冲冯妙君一笑,果然飞快地跑了。她幽怨地望着这人背影,寻思自己是不是软弱了。云崕越来越喜欢欺负她了啊,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恶趣味。

正寻思间,云崕脚下一个踉跄,臂弯一伸,顺势就勾住了她的脖子。

冯妙君:“”他手掌要是敢乱放,她就将他扔在原地

好在云崕仿佛真地只需要一个支撑点,并没有借酒胡来。这样走出十几步,灯火渐暗,后面却有人轻喊出声:“国师留步。”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方才冯妙君才在筵席上听到。她侧头一看,果然是徐广香跟了过来。

云崕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一向苍白的俊面因酒意染上红晕,那双桃花眼迷离氤氲。大概没有人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徐广香也不能。

“梅矶将军”云崕出声提醒她。

她喉间一动,声音微涩:“靖北军一路走到这里,中间遇上多次伏击,越是往南,峣军的攻势就越发凶猛,显然不愿意让靖北军赶到这里会合。”

云崕也不说话,静静等她的下文。

徐广香不愧久经阵仗,两句话就将自己调整过来,吐字越发流利:“淆关不能去了,那里地势险要,恐有埋伏。王上固执,也请您多劝说。”

云崕点头:“将军费心了。”

徐广香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关切道:“国师可有不适我那里有醒酒汤,一会儿差人送过去。”

“不必。”云崕抬手抚了抚冯妙君的秀发,“帐里备着呢,是么”

冯妙君赶紧点头。

她的确在晚宴前就备好了醒酒汤。用灵力逐驱酒意实在太奢侈,这时候的修行者多不为之。再说飘然欲仙的感觉辣么好,为什么要动用手段驱个干净

徐广香顺势看向她,那目光幽幽切切地,让冯妙君有些儿发毛。“你这宠姬倒是挺能干。”

她分明知道冯妙君是侍女,却要说成“宠姬”。冯妙君转了转眼珠,却知道这场合不好自己吭声,等着云崕澄清。

哪知云崕微微一笑,模糊应了声:“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