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道:“出去”
王乾大惊,扑通跪下来:“国师大人”
“滚出去”傅灵川一字一句,眼中全是杀意,“再敢说出这种话,我就将你五马分尸”
王乾不敢多留,向他行了一礼,爬起来飞快走了。
书房重又恢复了平静。
傅灵川又批了几封文书,就放下狼毫,凝视窗外星空,怔怔出神。
越临近生辰越忙,偏偏第二天来了个连冯妙君也无法拒绝的邀约:
燕国十九王子到了,并且邀她到天元香舍用饭。
与其他使者不同,赵允没有入宫面圣,而是约她出来,用的理由还特别充足她离开燕都太平城之前,曾经答应赵允来日在新夏国内私底下请他吃顿饭。
对于他的到来,冯妙君大为意外。但她是女王了,金口玉言,答应过的事怎么能反悔呢所以冯妙君也同意了。她连着大半个月都没踏出宫门一步了,这回也只当是去外头散散心,放个风。
呆在深宫之内,有时真跟坐牢似地。
傅灵川顾虑她的安全,亲自陪同。
天元香酒楼是乌塞尔城最别致的酒家之一,面积不是最大,慕名而来的客人却不少,时常要等待排位。
当然,作为本国女王,冯妙君还是有些特权的。
天元香座落于四片沙洲之上,以春、夏、秋、冬为主题,各沙洲各植不同的应季花树。如此,每个季节都有最美的花儿可以看。
时下三月,最美不过桃花。
因此这个季节的天元香只开在一片烂漫桃林当中,这里不设雅座,不围高墙,唯有开得最艳最美的桃树下设置了矮几和蒲团,来客一律席地而坐,品花佐酒,可赏一份雅致。
来这里的都是贵人,三五聚在树下小酌浅饮,各桌隔得又远,相互之间并不打扰。
赵允先到了。
冯妙君赶来时,他站起相迎,却被对面走来的丽人惊艳,半天都错不开眼神:
云鬓高堆,白衣粉禙,俏皮的风卷着落英,拂过青丝雪肤,吻过凤眼红唇,在她身边打了几个旋儿,恋恋不肯离去。
这满园芳菲,竟然都比不过她的眼波。
如果春神能够行走人间,那么一定是她了。
她一路行来,桃林里的窃窃低语都小了下去,最后几近于无。
似乎所有人都被她吸引,忘了谈话。
赵允看见她,也看见她身边的傅灵川,那同样是钟灵毓秀的美男子,与她站在一起,宛若无双璧人。
此等场合,傅灵川只会站一个人身边。赵允分明知道这一点,却掩不住眼中错愕。
果然那绝世丽人走到他面前站定,樱唇扬起:“十九王子,好久不见。”
“长乐”头两个字还有些不敢置信,但赵允立刻镇定了情绪,调整道,“女王,风采更胜从前啊。”而后转头对傅灵川一声苦笑,“今日见到王上,才知傅兄瞒得我好苦。”
第315章 不请自来
他从前见到的长乐公主,与今日判若两人。赵允就是再笨,也明白傅灵川在其中动了手脚。
侍从搬来蒲团,冯妙君二人坐了,傅灵川即笑道:“昔年远离故土多有不便,傅某爱护长乐之心,还望殿下体谅。”
他带公主游说燕国时,长乐不到十二岁,还是孩童式的粉雕玉琢;离开太平城则不到十五岁,初现少女的明艳,就北上安夏地区招集起义人马。可以说,长乐公主虽也很美,但世间最繁华的太平城从来不缺绝色,有燕王的命令与傅灵川的保护,长乐公主这才能够安居。
可是如今这位美人实是祸水里最出挑的那一个,轻颦浅笑就能将人魂儿都勾走。连赵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动心,这个量级的美人,那时的傅灵川也未必护得住了。
所以赵允哼了一声:“罚酒三杯,其余再说。”
傅灵川爽快,果然连饮三杯,这小小梁子就算揭过不提了。
冯妙君这才问赵允:“十九王子怎么亲自来了”
燕国太平城离这里何止十万八千里,就算骑鸟飞行都要月余时间,其中辛苦自不必说。燕国却派十九王子亲至,只为给她贺岁么这面子可给大了。
“父王要我送来礼单,再好好和长乐女王聊一聊。”赵允轻咳一声,难得有几分不自在,“不瞒你说,我心里原想着阴奉阳违,现在见着长乐,忽然又心甘情愿了。”
傅灵川嘴唇微抿,冯妙君淡定自若轻啜一口桃花酒:“十九王子还是这样爱说笑。”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赵允叹道,“我可以为美人弃江山。”
“美人迟暮,江山不老。”冯妙君悠悠道,“十九王子还是做个聪明人吧。”
他二人交锋数句,冯妙君寸步不让。傅灵川在一边看了,心里莫名有些安慰:原来她不止是对我一个人无情。
赵允放下杯子:“长乐在太平城搅出满城风雨,自己倒是甩袖子和傅兄回到新夏,父王怒极。”
冯妙君顿时和傅灵川对视一眼。当初他们想潜出太平城,却不想灰溜溜地落人口实,于是借助贫民刘大力推动王亲国戚互斗,结果揭出一个惊天贪腐大案。
“刘大力和那案子,后来如何了”
“此案牵连甚广,被斩首二百余人,锒铛入狱和发配远疆有数千之众。王廷内一下就少掉许多官员。后来是左右相国进谏,称战时不宜大批换补官员,父王这才勉强作罢。赃银抄回来八百万两,剩下的”赵允摇了摇关,并不乐观,“恐怕追不回来了。”
“至于刘大力,审过之后就放走了,可直到我启程前来新夏之前,都未接到他返乡的消息。”赵允推测,“他若非去了外乡,就是死在半路上了。”
冯妙君点头,没再多问。当初在太平城,她就告诉过刘大力,若能活着离开都城,决计不要再回乡里了。等着要他命的人,大概能从乡里一直排到都城去。
此时天元香舍的侍者端酒过来。
此处自酿的桃花酒一定要以小火慢煮,才能逼出香气。所以除了酒器之外,他手上还端着个红泥小炉。
也不知怎地,他走到赵允身后时突然踉跄,惊呼声中,小炉朝着十九王子背部掉落下去。
炉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这要真给炙上了,不熟也要起一溜儿大水泡。
好在赵允反应非常人能比,闻脑后微有风声,身躯立刻向外一闪。
“啷叽”一声,炉子和酒都摔在了地上。
那侍者顿时面如土色,附近客人也被响动吸引,纷纷抬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