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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不敬

他正要跪下赔礼,冯妙君已经挥了挥手:“省了,给孤好好画像就是。”又问他,“就在这里画么”

东青阁是她的书楼。虽然藏书颇丰,但这里专供女王使用,布置得精巧温馨,断不似男子书房那样冷硬。

“园中景致更好,不过天冷”虞琳琅环顾四周,想了想,“还是在这里吧。”外头虽然晴了,气温却低,要是他撺掇女王去花园取景,万一人家的万金之躯染了风寒,他可要倒大霉了。

冯妙君取了书卷在手:“行,画吧。”他画他的,她看她的。

虞琳琅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您、您可要换一套妆容”

冯妙君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看”特意摸了摸嘴角,没有饭粒儿啊。

“好、好看得紧。”少年局促一笑,“就是您的发鬓有些儿素了。”

何止是鬓发女王今日一身天青色罗裙,外罩一件软纱禙子,满头乌发只用一只青玉簪子定住,纵然美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可是从前找他绘像的贵女都是锦衣华服、精细妆容而来,为留一时之明艳,女王这样做派,实是太素淡了。

冯妙君笑了:“你只管画就是。孤说过只画这一回么”她懒得动弹。

虞琳琅应了声“是”,果然收回注意力,摆起画架、磨墨展卷,自做自的去了。

给国君绘像是件十分精细的活计,至少也是三个时辰起画,冯妙君也得配合他。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她看完了两本书,正要差人去取第三本,外头陈大昌报:“傅国师来了。”

傅灵川走进来,目光先在虞琳琅脸上身上扫荡一番,后者全身心都投入绘画当中,也不向他行礼。傅灵川并不怨怪,只笑着对冯妙君道:“听说你要绘像,我来凑个热闹。”说罢,走到画架边上瞟了几眼,“嗯,不错,望能画出你一成美貌。”

冯妙君掩着口打了个呵欠:“就是耗时太长,我都有些困了。”

她说得散漫随意,似是将他当作最亲近的人,前两日的针锋相对不知去了哪里。傅灵川反而微微一凛:她越来越会隐藏心事了,连情绪都是收放自如。

但他面上依旧笑道:“不如走一盘”

她放下书卷奇道:“国师日理万机,竟有时间找我下棋”

“要陪王上,什么大事都得靠边放。”傅灵川在榻尾落坐,自有使女捧上案几、放上棋盘,再端来清茶果品。

这一对弈,就是两个时辰。

傅灵川的棋路绵密,心思隐蔽,冯妙君却是率性直为,左冲右突,最后每每能杀出重围。

傅灵川笑道:“长乐的棋艺越来越了得。”两人上一次对弈还是在刚刚抵达乌塞尔城,那时她的下手就很凌厉,却不似今日这般灵巧。

冯妙君哼了一声:“过奖,可惜还赢不了你。”黑子往钵中一丢,“我认输。”

傅灵川点头夸她:“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丢了大片领地,僵持到最后也仍是这个结果,还不如早早认输节省时间。

“我不是俊杰。”她抿了一口清茶,“我是女王。”

“再来一盘”

“不了。”她瞟了一眼窗外,见天色正午,“下棋没劲儿,该用午饭了。”

傅灵川这才拣子回钵,一边道:“王上在揽秀园下棋,可不止这么点儿时间。”

揽秀园即是魏国使节夏季所住之地。看来,她和云崕、徐广香的举动没有瞒过傅灵川的耳目。冯妙君也在拣子,手都没停一下:“我不多下会儿棋,能谈成协议么”

她在提醒他,自己居功至伟么傅灵川望着她的眼神越发古怪了:“当日那几局,输赢如何”

“一负,一胜。”

“看来,长乐的棋力与云国师不相伯仲呢。”

“不。”她很诚实,“他顾全国君颜面,故意让给我了。”

傅灵川今日却没有让。他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松开:“云国师也大方,为搏长乐一笑,愿意一掷五十万银两。”

他连两人当时的赌注都清楚呢,这宫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包括她的身边。冯妙君抬头一笑,明艳得令他都觉眼花缭乱:“像这样”

傅灵川移开视线,轻咳一声:“画好了么”

那边的虞琳琅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似在出神。傅灵川重复问了一句,他才如梦方醒,懊恼道:“远未完成,请王上和国师恕罪。”

怎么傅灵川才一皱眉,虞琳琅已经赧然道:“确难捕捉王上神韵十一,请允琳琅带回去雕琢三日,再行奉上”

“行。”冯妙君站起来挥了挥手,“下去吧。”

待虞琳琅离开,冯妙君才瞟了傅灵川一眼:“还有五家未来投诚,你打算怎办”

规定时限内,多数门阀都听话了,只有五家还没动静。王廷还未收到他们削军的奏报,其族长也没有入都述职。

掌惯了权势,谁舍得放手

“离期限还剩最后二十天。”傅灵川阴沉一笑,“逾期不至,就以违令谋逆论处”

那么王廷大军就师出有名了。如今各地门阀都削了军,四海安定,新夏就更有底气对付这几家钉子户。

顺便,也让朝野上下见识见识王廷的雷霆手段。

结果,三天后又有一家族长赶到。几乎在同时,长乐女王接到魏国发来的一封信函。

信上的字龙飞凤舞,仿佛还是刚刚落墨时的酣畅淋漓:

允州章氏秋末叛逃,出新夏,往浯国列屿。家眷前后三批,共二百六十七人,现有半数扣押于普灵国以西九十里坠龙谷。吾奉之为礼,且为安安宽心解忧,请自取之,不日相见。

落款就一个字:崕。

第368章 客似云来

没盖章,但她识得云崕的字。

信上说得很清楚了,门阀章氏率军叛逃,事先送出三拨家眷,结果有半数都被魏军截获。魏人谨守约定,不支持新夏国内叛党,因此将他们逮住,要交给新夏处理,权当是送给女王的见面礼,因为云崕很快就会过来。

傅灵川看过这封信,面沉如水。

云崕此举,不仅向长乐示好,也向他示威:

新夏搞不定的,他能搞定。

“章氏已不足虑。那么,就还剩三家。”冯妙君轻声道,“收回他们手中兵权,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傅灵川点了点头:“已去调动兵马。此举,不掩人知。”

王廷准备调集军队,给不听话的豪门一个深刻教训。傅灵川不仅不掩饰这次行动,还要将之昭告天下,最好一口气震慑之,能省掉不少麻烦。

两日后,乌塞尔城最热闹的玉泉街上龙狮舞起,鞭炮声足足放响一个时辰仙满楼开张了。

这是徐陵海名下开设的酒楼,筹备了小半年之久。最重要的是,新夏女王也入股了,并且徐陵海拿着这个当噱头,狠狠造了一波声势。因此开业这一天,新夏名流显贵纷来捧场,徐陵海笑得满面红光。

冯妙君也出宫透透气,却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微服前来,面上覆纱。

只看那双眼睛,徐陵海也能一下认出她来,当下亲自送她上了二楼窗边。这里早给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