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峣战争再度打响开始,她就思忖过魏人要如何才能快速获胜,不料对方采用了这种方式。魏国修行者的精英在云崕带领下,几乎是倾巢而出,潜入印兹城里去。这里头的风险不言而喻,只要其中一个被认出,魏人前功尽弃不说,高阶力量也要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冯妙君忽然站住了脚步。
哎呀,她怎么忘了云崕那厮手里还有方寸瓶此物不若黄金城能容十数万人那般海量,但装多点儿人也不是甚难事。云崕只要易容潜入印兹城,选取恰当的时机,也即是苗奉先带着大军离开都城,在数百里外和魏衍大军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就在这里释放魏国修行者,冲击峣王下榻的临时宫殿,来个直捣黄龙
苗奉先用黄金城御敌,第一次是神来之笔,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第二么反而就被魏人将计就计。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等阴谋诡计看起来好生眼熟,应是云崕的手笔无误了。
冯妙君的预感无误,这一日深夜,发自峣都的最新战报果然又递到了她的案头来。
一目十行扫过,以女王的定力,捏住情报的指尖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这封战报比上一封要具体得多,因为魏国修行者的逆袭结果已出:
魏人在国师云崕率领下,仅仅用了一整夜的功夫就突破宫中阵法禁制,擒下峣王,拿住了王室所有成员
在这过程中,峣都几乎没有遭受破坏,因为突袭在王宫当中爆发,修行者威力巨大的神通并没有损坏到宫外的建筑街道和人群。
峣王宫自然也布阵了层层阵法,并有重兵把守。然而这处临时宫邸是王室园林,里面的草木扶疏虽美,建造目的却不是抵御敌人,与黄金城的防御能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并且阵法和守卫也是临时加上去的,远不如黄金城里严密。
冯妙君知道,云崕要潜入这样的地方,其实不费多少力气。别的不提,去年乌塞尔还是陪都,还未被立为都城,戒备力量远没有现在森严,那时云崕还能扮作陈大昌溜到她身边来呢。仓促被选中的峣都宫邸,比起她的王宫更加远远不如,难不住那个比狐狸还要狡猾一万倍的人。
如果她是云崕,进去之后就从方寸瓶里放出本国修行者,然后直捣黄龙,冲击峣王下榻之处。只要将这老头子抓在手里,后续他就掌握了主动权。
显然,云崕就是这么办的。
情报上又提到,城守军将整个宫邸团团围住,但碍于云崕手中人质份量太重,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云崕抓到峣王室成员后并未离去,而是老神在在留在了峣都。
他手里抓着王牌,的确不必急着突围而去,呆在印兹城可以更方便无碍与峣太子苗奉先谈判。不过,冯妙君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因由。
但无论如何,魏人的指令已经传递出去了,着苗奉先立刻率军投降,否则老峣王必死,峣太子妃母子必死
看到这里,冯妙君顿时如坐针毡,沉声喝道:“都退下”
服侍在书房里的宫人立刻鱼贯而出。
待到这里无人,冯妙君立刻脱掉宽大袍服,换上一身劲装。缠在她耳上的液金妖怪白板结结巴巴道:“女主人,您这是要、要半夜外出”
她嗯了一声,接着取走头上珠翠。“要走一趟长途。”
白板聪明着呢,立刻明白过来,失声道:“您想去峣都为什么”女王在深宫中蛰伏了两年,怎么今晚突然要走
“很吃惊么”她换上一根木簪,挽起满头青丝。
“峣国的事,与您没有关系呀。”说句不好听的,女主人只要看戏就好了,何必亲自上台
“怎么没有关系”她换上薄底快靴,这些早都收在储物戒中,“现在云崕手里捏着峣王室来迫降峣太子,你觉得苗奉先会作何反应”
“苗奉先的反应”白板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这是个选择题,它没有答案。
“如果他依言率军投降,则云崕将他上下三代一锅端了,峣国很可能灭亡。”冯妙君分析得客观冷静,“如果他不降,魏人或许将他父亲妻子都杀掉,但苗奉先本身就是峣国正统继承人,他完全可以在任何地方加冕为王,届时率军反扑云崕,还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她呼出一口气,“到得那时,强弱之势可不好说。”
白板瞠目:“竟有这些门道。”
冯妙君从镜中看了它一眼:“换作你是苗奉先,降还是不降”
白板老老实实回复:“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冯妙君面色凝重,“所以我要亲自走一趟。”
白板张了张嘴。
其实它还是不明白,苗奉先降与不降,跟她有什么关系想来想去,大概只有这一个理由了:她担心云崕“男主人若知道您这么关心他的安危,一定会很感动的”
冯妙君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才苦笑道:“我自己也很感动。”
感动得都快哭了。
苗奉先要是决定放弃魏人手中的人质,那么云崕可就有危险了。
第417章 启程
峣都是什么地方,即便对魏国国师来说,那也是龙潭虎穴如果国君是那么容易杀掉,国家是那么容易覆灭,各国还养大批军队做甚派几个修行者潜伏进人家王宫行刺暗杀不就完事了
印兹城有数不清的机关和阵法,峣国最精锐的修行者也会赶赴彼处,更不要说苗奉先本人了。云崕再强大,终是在峣都孤立无援。一、二百名修行者,放在一国之都数十万人面前,实在渺小得不值一提。
一旦他失败了,那后果冯妙君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她不清楚这家伙留在峣都干什么,说不定他已经计划周全。可这些事情都是“说不定”,她着紧自己小命啊,一定要亲眼去盯紧了
云崕这家伙,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好好活着吗
快手快脚收拾完毕,冯妙君唤上陈大昌,抬腿就去了花园,这里有一片湿地,毗邻着小溪。
宫人根本跟不上她的步伐,此刻还被甩在后面吃灰,冯妙君先打了个唿哨。
哨声嘹亮,还在夜空回响,两头雪白大鹤就翩跹而至,降落在她和陈大昌面前。
“大黑。”她拍了拍一头白鹤的长颈,“今回你们要卖力了,立刻载我们去印兹城。”
大黑长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