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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赵汝山接口道:“莫国师,国君刚刚薨了,被左丘渊那叛徒所害”说罢,指了指红角楼。

峣失国君,这可是眼下头等大事。以莫提准之定力,怒火也被压下稍许,愕然道:“什么”目光从全场扫视而过,当然也不会遗漏红角楼上的异状。

苗奉先攻击红角楼,左丘渊走得仓促,来不及带走老峣王的遗体。苗奉先的神念从这里扫过,见到现场的惨烈,也就能推断这里发生过何事了。

峣国丧君,太子丧父。

莫提准自己有家有业,也能体会苗奉先的心境,这会儿口气就和缓下来:“贼人还在殿中,请太子节哀,以待杀贼报仇之时。”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然晗月公主母子失陷于其中,太子已失至亲,深知其苦,今晚是断断不可再失去妻儿”

苗家父子情深,远超一般天家王室。老峣王猝亡,苗奉先又悲又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发出进攻指令。他原就是镇定沉稳的性子,被莫提准这么斜刺里冲出来一搅和,理智很快回笼,顿觉自己所为欠妥。

晗月与他伉俪情深,又为他诞下麟儿,他怎可弃发妻幼子于不顾

赵汝山却站出来道:“殿下,魏贼被我们团团围困,插翅难飞,这种情况下断不敢再加害太子妃母子,否则就失去最后倚仗。以臣之见,还要攻伐进去,迫他们将人质交出”

莫提准冷眼相觑,语意森然:“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太子妃母子但凡有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这峣国将军也是好生大胆,竟敢在他面前撺掇苗奉先继续进攻,真当他晋国国师是死的他嘿嘿两声,“我今日就是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们若敢罔顾晗月公主母子性命进攻,峣晋立刻划地绝交”

在场众臣互望几眼,均觉这情况棘手已极。

在峣人立场而言,晗月公主母子纵然尊贵,却怎能与大峣的千秋社稷相比苗奉先是重情重义之人,若真为妻儿舍却了江山,那峣国毁于一旦,他们这些廷臣又要何去何从

臣子之中,数代为国尽忠者大有人在,他们怎堪为亡国之民

赵汝山就是其中翘楚,因此宁可以身代责也要太子加冕为王,在危难之际继承峣国大统。对他们而言,家、国已是一体。

当然莫提准对其中关系也看得清透,因此才要骂他“小心思”。晗月公主嫁入峣国后褪去少女时的任性,温淑合仪,可没出过半点错处。再说她可是晋家天女,凭什么要被献为峣魏相争的牺牲品

苗奉先闭着眼缓缓平复胸中气血,好一会儿才道:“传令下去,停手。”

第423章 绘阵

众臣低呼:“太子”碍于有莫提准在场,后面那句“万万不可”终是没喊出来。

苗奉先摆了摆手,堵住他们下文,这才对莫提准道:“莫国师,借一步说话。”

后方二里开外就有两所大屋,大战中只损了外墙。两人穿过树林缓缓往那里踱去,苗奉先沉声道:“莫国师有何高见”晋国师的立场他也理解,可是莫提准一味阻拦,必要拿出个方案来。

“峣王遇难,魏人必定也措手不及。”莫提准轻咳一声,“恕我不敬,如今他们要挟太子的最大筹码已失,原计划已不可行,当会变通。”

苗奉先浓眉一轩:“莫国师认为”

“灭峣已不可为。”老峣王既死,苗奉先随时可以继位,魏人手里只剩下太子妃母子这对人质,想以之要挟整个峣王廷就太单薄了些。如果他们有甚不测,峣国子民完全可以理解。“我和云崕打交道多年,他最擅于利导形势,不会看不清这点。因此他们这会儿谋划的,应是要全身而退。”

苗奉先眼中透出仇恨:“全身而退想得倒好”这些魏人潜入峣都、杀掉国君,竟然还想全身而退若他们成功了,那便是峣国和他本人洗不去的耻辱

莫提准脸皮一扯:“倒不完全靠想,云崕能潜入你的御花园,就有很大机率带着他的部下溜走,顺便再裹挟太子妃母子。”

苗奉先微微一惊:“怎样办到”

“他能绘制小搬山阵。”莫提准凝声道,“那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秘法,能将阵中人传到数十里外。从御花园到印兹城外,一个阵法足矣”他顿了一顿,“云崕行事必留后手。你看他在峣都行事兀自大摇大摆,据守御花园不放,可见胸有成竹,浑不怕身陷重围。我有八成把握,他事先已绘好这个阵法,随时可以用上。”

这消息显然足够苗奉先消化好一阵子。的确,以魏人眼下在峣都的处境来说,那叫插翅难飞。可是云崕不急着走,他就笃定自己一定能逃出去

他面色阴晴不定:“莫国师何以知晓”

“送晗月公主赴峣完婚途中,他就潜来暗算过一次,被我们重重包围。最后,他是利用那个阵法逃走的。”那时云崕是赶来杀目击证人冯妙君的,结果击杀了莫提准事先安排的替身,自己从搬山阵撤离。

“那可不妙。”得了这个新情报,苗奉先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既然潜入峣都的任务已经失败,他何必还留在这里”

“那就不知了。”莫提准耸了耸肩,“或许还想用晗月母子试探你的底线。既如此,你何不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或许还能藉机救回妻儿。”

“谈判”苗奉先目光闪动。与杀父仇人谈判,从情感上就令他无法接受。可是妻儿在对方手中,他终是投鼠忌器。

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可追。他毕竟久为上位者,很快就从情绪的强烈波动中平复过来,开始深思。

“如能借机毁去魏人后路,或许还有机会将他们全歼。”莫提准压低音量,一字一句,“为峣王复仇”

苗奉先下颌收紧:“小搬山阵”

两人已经走到大屋附近,莫提准顺手折了根枝子,在地面上盘画两下,而后环顾左右。苗奉先会意,将侍卫和其他修行者都挥退。莫提准接下来要绘的阵法乃是上古秘术,不足为外人道也。

“根据传送路程不同,阵法还能有好几个变量。你要做的,就是差人设法混入宫殿,找到它。这阵法繁复已极,只要破坏掉一根线条就会失效。”莫提准抄着树枝,一边绘制,一边道,“不过云崕此人诡计多端,前方殿中说不定安置多个假阵法以示迷惑,而将真的隐藏起来。你想派进去的人,必须熟记这个阵法,以免误判。”

树枝易折,在他手里倒像削铁如泥的宝剑,每一下都是入地三分,不可磨灭。他动作娴熟而灵巧,小搬山阵线条不下数千,在他手下却快速成形。凡人光是低头去看就要眼花缭乱,昏昏欲吐,更遑论要记下这么复杂的图案、分毫不错。

依托强大的神魂,苗奉先可以办到,却必须全神贯注。

足足花了一刻多钟,莫提准才直起身子,长吁出一口气。

“好了”似有不足。

莫提准摇头,指着阵中一处留白:“那里该绘入法阵目标,才能启动传送。”他问苗奉先,“你想好了么,要传去哪里”

苗奉先目光转动,朝着主殿方向看去。这会儿天色已亮,峣国建筑特有的金顶反射着阳光,撒出一片辉煌灿烂。

他朝着那个方向,呶了呶下巴。借助阵法之力,己方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宫殿当中。甚至他还觉着如果时间宽裕,可以将左丘渊那个叛徒一并杀掉

“好想法。”莫提准赞了一声,将树枝丢给他,“目标何不由你来填”传送阵法的目地的必须精准,差以毫厘,最后的谬误可能就是数十里地。

苗奉先接了,靠前两步,矮身动起手来。

对他们这样的修行者来说,绘制阵法是必学功课,只不过眼前这个超乎寻常地复杂。苗奉先眼力悟性俱佳,方才观摩了那么久也有心得,虽然是头一回参与绘制小搬山阵,却不觉生涩。

就连站在一边观看的莫提准也觉得,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只要他顺利即位。

御花园很大,曾经是草木幽深,现今却已经面目全非。

周围人挤人、人撞人,幻术容易穿帮。冯妙君干脆躲在一个幽僻之地守株待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