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指向宇宙的究极真理。
他们几乎站在本界修行者的巅峰,却找不到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的借力点了。而刻在石壁上的注解,就是他们越级窥探天地至理的唯一途径。
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沉浸、怎么能不珍惜
这是任何一个修行者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所以石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燕王的愤怒、冯妙君的机警都不见了,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
孜孜以求。
这些痕迹对冯妙君的意义尤其重大。它们是天魔推演封印所做的功课,显然被关进这里之后,天魔一刻不停地寻找破除封印的办法。
想破除,首先要能解读。可是印记上的线条钜万,天魔要做的就是每一根都鞭析入理。这也是她和云崕多年来的研究态度。
亲睹这些推演,她只有一种感觉:
茅塞顿开。
原先研习鳌鱼印记当中种种复杂难懂、艰深晦奥之处,在墙上天魔语的注解下突然融汇贯通,变作了一个又一个可以解开的魔咒。
就像大河冲开了淤堵,一路奔流向前。
天神印记之所以难懂,是因为它将世间最复杂的道理,用最简单的符文线条表现出来。此谓大道至简,而本界生灵境界不足,难以体察。
可是天魔手书又将这过程逆向还原出来,冯妙君终于可以看懂了。
看懂,才有资格领会,推敲,乃至于破解。
这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室,就是她的宝库
莫说一步也挪不动了,她此刻是一眼也不想移开。
徐氏尖叫而起,惊醒了。
她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被抛到几十丈高的半空中。大殿上方的横梁交错如阡陌,四壁都是繁复的花纹和装饰,宏伟却颓败。
然后,她就突然下坠
从这里掉下去,非得摔个稀巴烂不可。
所以徐氏尖叫着醒了过来,拳头紧攥,额上冷汗涔涔。边上传来一连串低唤:“娘,娘”
她一低头,儿子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担忧地望着她。耳边又传来蓬拜的温声安慰:“没事,莫怕,只是个噩梦。”
徐氏大口喘气、身体微颤的同时举目四望,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这房间很小,摆设也简陋,屋角倒掉的盆架无人扶起,地面厚着厚厚一层灰尘。
蓬拜用完好的那只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哄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们都在这里。”
她才想起,自己一家四口俱落入燕王手里,被带到这个废弃的都城。后面的事她记不太清楚,只知道梦里自己不知怎地被关在一个瓶子里,外面的世界看起来都变了形。
徐氏抚着儿子脑门,犹豫道:“我、我在梦中看见”
话未说完,房门嘎吱一声响,有个黑衣女人走了进来,徐氏的下半截话就咽回了肚子里。
她方才在梦中看见安安了。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最好别说出来。
黑衣女人身形枯瘦,面无表情,若非脸色白得吓人,其实五官并不难看。她目光从一家人脸上扫过,才凝声问道:“什么事”
她也听见徐氏的尖叫了。
徐氏目光和她对上,冷不住打了个寒噤。对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着死人一样,瘆人得慌。她小声嗫嚅:“我、我做了噩梦。”
这个女人和燕王是一道儿的,并且那个可怕的燕王对她礼遇有加,所以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吧
第611章 传讯
徐氏心细,想起这个女人好像从来没在她面前吃过饭、睡过觉。
这倒也罢了,她好像也从不运功调息,不像蓬拜,甚至不像燕王。
她简直不像个人。
黑衣女人眼珠都不转一下:“什么梦”
徐氏张了张口,不知怎样描述,好一会儿才道:“我,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大庙里,然后就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燕王呢”
徐氏一呆:“什么”
“燕王在你梦里做什么”
这问话太奇怪了,黑衣女人为什么关心她的梦境徐氏一脸茫然:“好像和人说话,我记不清了,然后我就从半空中掉下去”
有关于安安,她一个字也不敢说。
凡人梦醒,多半只能保留支离破碎的记忆。黑衣女人知道多问也是无用,嗯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徐氏却想起梦中下坠时女儿在她耳边说过的话,赶紧出声:“请、请等一下”
她记得的,安安要她醒来就发讯号。女儿从不骗她,哪怕在梦里,所以她真可以请来援兵吗
黑衣女人脚步一顿,微微侧首。
蓬拜握着妻子的手一紧。毕竟夫妻多年,他敏锐察觉到徐氏与平时不同。
徐氏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才对黑衣女人赧然道:“我的庆儿呢今晚风凉,怕他冻着了。”
庆儿就是她和蓬拜的小儿子,才几个月大,今晚并未和他们关在一起。她好久没听到婴孩的哭声了,心里不踏实。
徐氏当然不知道,燕王这回要把她带入梦里,因此不会允许小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她。
黑衣女人走了出去。
也就是两个呼吸的功夫,徐氏等人眼前一花,发现她又站回屋里,怀中抱着小娃娃。
“给你。”女魃知道,这女子既然醒了,说明燕王那里用不上她了。
孩子咬着手指睡得很香,也被包裹得很严实。徐氏放心了,这一路上,黑衣女人对奶娃娃倒挺和善的。
至少比对待他们三人要好得多。
徐氏示意蓬拜接过孩子,见黑衣女子又要走,赶紧道:“还有,我、我内急,可否请你”
他们的行动被限制在这个小屋里,不能随意走出去。
凡人有五谷轮回,不比修行者,这是大罗金仙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黑衣女人并没有犹豫:“出来。”
徐氏慢慢走出屋子,黑衣女人随手往身后放了个结界,不许其他人偷溜。蓬拜被禁住修为,行动等若凡人,她不虞他带着儿子偷跑。
黑衣女人走得不快,徐氏跟得上。此时夜风簌簌,吹过破屋残檐带起呜呜之声,仿若鬼哭。她紧紧握着拳头,小声道:“明天,我们真能回到安安哦,新夏女王身边吗”
女魃面无表情:“也许。”燕王的交易内容不关她的事,她这几日有自己的任务。
徐氏心里微微一沉。果然,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安安的敌人身上。她想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