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可怜,一口热汤都喝不到可是、可是别人说我夜里总说梦话,会不会有鱼虾跳进我嘴里”
公主先感慨一声,旋即又有些担忧道。
沈哲子听到这话,便是哈哈一笑。公主亦笑起来:“我早知你在骗我,若真像你说那样,你早被水冲进海里喂了大鳌”
又跟公主闲扯片刻,沈哲子才离开这里。昨夜府中宴会一直进行到下半夜,许多宾客醉了后宿在府内。家相刁远正在指挥仆人们收拾残局,家院大了收拾也麻烦,近百仆人从早间忙碌到晌午,才堪堪收拾好了。
看到沈哲子行来,刁远神态便有几分拘谨,对于这位人小谋深的郎主,他确是在心里感到发憷,不敢等闲视之。
沈哲子请刁远、任球等人进了书房,开始安排今天的诸多人情事务。今次沈家能够顺利迎亲,多赖都中各家帮忙,这种人情债虽然也是有来有往,但该有的表示则不能少。
大体的答谢名录早已经整理好,沈哲子览过一遍后酌情增删,然后分派人往各家府上赠礼。他离都也就在这几天,这些事情需要尽快处理。还有昨日出入的账目,因为沈家这方面的人才不少,如今已经整理出一个细则。各家礼货折钱再对比近来为了大婚的诸多开支,亏空只在百十万钱之间,倒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到了午后,庾条亲自来到沈家,随行的还有那位苏女史的一子一女。这让刁远看向沈哲子的眼神更增敬畏,他本以为沈哲子虽然定计,但庾家乃皇后母家,也少不了还有波折,但没想到沈家与庾氏关系竟然如此亲厚,一封手书便即刻将人送来。
沈哲子将庾条迎入室中,笑道:“今次之事,多赖庾君相助,如此小事,也劳庾君再来一次,实在感激。”
“说这些做甚么我与哲子郎君,哪用这些虚礼。”
庾条笑着入座,如今彼此也算亲戚,他还是沈哲子的长辈,看这少年便更满意:“大兄语我,离都之期应在七日后。我知府中仍有诸多事务,若有分身不暇,哲子千万不要客气。”
“诸事自有旁人打理,哪敢再有劳庾君。”
彼此客套一番后,沈哲子便直接谈起了隐爵之事,早在多日前,他家会计团队已经到了晋陵,接手诸多账目与财货,已经渐渐梳理出一个结果。
讲起此事,庾条更加振奋,笑语道:“两月之期,诸位资友已经尽知。这两月来入资者陡增,已经不独限于京口、晋陵,都中亦有许多人家想要加入。”
沈哲子闻言后亦是一笑,侨人圈子本就狭小封闭,但凡能闻此事的人也多数听闻,限定一个日期后,有心加入者也都不再观望,自然会蜂拥而入。这么多人加入进来,他也并不担心被人争夺控制权。若没有一个稳定的供货渠道提供返利,这隐爵系统就是个火药桶,焚人焚己。
吴会是江东最大的物产地,能够在吴中调集大量物资北上,除沈家之外不作第二人想。只要把持住了这一点,日后就算朝廷要招安这个团体,也不能撇下自家。
眼下离都在即,沈哲子也没有太多精力兼顾于此,与庾条简单概述一番,约定同往吴兴去考察一番供货地。
又经过几天足不沾地的忙碌,苑中诏旨终于发下,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离开建康,往吴兴而去。
还一章要晚点,我先吃饭。。。
第197章0197 醋娘子
午后时分,暖风熏人,吹得人头脑昏沉,恹恹欲睡。
宋姬独坐于窗前,臻首低垂,露出衣领下白皙如玉的一段后颈,昨夜子时到现在,她都不曾合眼,这会儿便提不起精神,打起了瞌睡。半睡半醒间,她似是听到人语声,身躯激灵一颤,整个人清醒过来,侧过首去,便看到皇帝半躺在胡床上,两眼正望着自己。
“陛下何时醒来妾竟不觉,实在当责。”
宋姬俏脸微红,连忙站起身来,背过身去抬起手来拍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几分,然后才弯腰端起案上清水,行往皇帝面前。
“朕不渴。”
皇帝抬起手来摆了摆,示意宋姬放下瓷杯,坐到自己面前来:“你过来跟朕闲聊几句吧。”
宋姬依言而行,一如既往的温婉恭谨,等待皇帝开口。
“现在几时了”
皇帝有些困难的转了转脖子,望向窗外天色。
“刚刚过了未时。”
“已经未时了”
皇帝听到答案,便又躺了下来,两眼望着殿中顶梁,苍白脸上神态忽而伤感、忽而喜悦:“这个时辰,兴男应该已经离都了吧这个小女郎,生性好动,最喜新奇,能去往吴兴水乡秀美之地,应该也是喜悦更多”
宋姬心内一叹,口上说道:“公主仪驾,午时已发,取道义兴,七月中可抵吴兴。”
“陆路好,虽有颠簸,却无风浪。这女郎不曾乘过舟船,未必受得住江波荡漾。”
皇帝笑了笑,继而视线望向宋姬,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近侍陛下,是妾的荣幸,亦是本分。”
宋姬俯身为皇帝垫上一层丝絮,动作轻柔小心。
“你是造物钟爱清丽之人,可惜朕难欣赏你的清妙,只作劳碌役使,也是唐突了佳人。朕曾许诺你,朕会放你出宫另择良人。现在时机已经到了,宋姬,不知你想去谁家”
皇帝低头看这大半年来起居侍奉自己的温婉佳人,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怜意。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若非宋姬过去这些时间照顾得宜,他未必能熬到如今,完成心中夙愿。因而对这佳人也是颇有感激,想要报答一番。
宋姬听到这话,双肩却是颤了颤。过去这些日子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折磨,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有对前途的绝望。随侍皇帝良久,许多不该知道的秘辛也都目睹,她心内更是悲观,已经不敢再望前途。但没想到,原本以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