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决断,未必就是真的存心要与叛军决一死战,更多的应该还是要顺水推舟,将皇帝与群臣诈出城去,弃城而逃
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王导已经不敢想象来日江东会是怎样形势。如今皇太后、皇帝俱在其掌握之中,就连台臣们都不得自由,如果一旦离开建康,原本已经有所明朗的平叛形势将会陡然急转直下
王导已经来不及思忖王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庾氏要仰仗沈家,怎么可能会被这样拙劣的计策给离间这么做只是枉做恶人而已,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反而由于建康如今特殊的情况,极有可能让事态失控起来。
眼见席中不乏人还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鼓噪沈哲子出城决战,似乎这样他们就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因为彼此距离并不算近,王导看不到沈哲子脸上具体的神态变化,但由其语气已经能够推断出此子应是变得愤慨起来,甚至还有可能将眼前一幕视为自己联络众人对他进行逼迫。
王导对沈家不乏警惕,但他深知底线应该设在何方。诚然击溃石头城守军是守卫建康城的当务之急,但这完全可以交给随后赶来的各路王师。平心而论,沈哲子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守住建康不失,已经做得极好。逼他出城决战,反而是破坏了眼下的平稳。
“天子应居明堂正室,未可轻动尤其眼下兵灾未解,岂能因一时之急使皇帝离于王庭”
众人听到王导这话,不禁便有几分讶然,他们自觉得逼迫沈哲子出城求战,可不是全为自己。如果沈哲子离开台城,王导自然而然就会成为皇帝身前第一人,如此显而易见的好处,王导为什么要拒绝莫非被困得太久加上丧子之痛,让这位太保已经丧失了对时局的判断
沈哲子自然明白王导因何要出言反对,但他却不打算息事宁人,闻言后便又正色道:“晚辈入都本为勤王,若非迫不得已,岂敢惊扰皇帝陛下诚如诸公所论,叛军不知援军底细,但他们若对京畿仍不死心,必然要趁援军新来未定而发动强攻。来日一战,应是无可避免,晚辈不敢心存侥幸,届时所部都将奔赴战场,未必能有余力拱卫皇帝陛下并诸公。”
“是啊,既然此战无可避免,何如先发制人”
话题讨论到这一步真让众人感觉诧异,他们自以为得益的王导出言反对,反而是沈哲子战意甚强。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却不妨碍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想法去推动,纷纷出言附和沈哲子。
王导坐在席上,心中真是五味杂陈。这驸马应是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打算再固守台苑以保护这一群心存虎狼念想之人。
他真的想提醒一下在座这群人,即便是将皇帝转移到覆舟山,负责保护他们的仍是沈哲子的部众人马,那跟在台城内有什么不同届时沈哲子若借口战事不利,要挟君远退,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什么能力去阻止届时不要说面子问题,乱军之中对方若看哪个人不顺眼,一刀宰了也绝对不用第二刀
绝对不能让皇帝离开台城绝对不能毁掉眼前这一点来之不易的秩序
王导心存此念,在席中沉吟良久,才徐徐开口道:“勤王护君,为人臣者皆有此责,岂能独苛都督一人假使来日叛军大举进攻,军力有缺,不妨将群臣迁出台苑,以削减台中守卫压力,惟请都督一定要守住台苑,拱卫皇帝陛下安全无忧”
此言一出,整个殿堂中已是鸦雀无声,众人皆神色诧异望向王导,没想到如此狠毒的釜底抽薪之策竟出自王导口中若叛军真的大举进攻,整个都中都成焦土,若将他们驱出台城,那必然是十死无生啊
眼见众人神色愕然,王导心中不禁苦笑,他素来秉承网漏吞舟的宽刑简政,若有得选,怎么会发出这样自绝于众的声音。但是现在为了稳定住沈哲子,他也只能这么说,以期能平复沈哲子心内的怨气,不要激于意气将皇帝掳走,弃城而逃。
看到王导那略显萧索的神情,沈哲子心中不免一叹。王导情愿自伤其望,集众怨于身,也不敢冒险让皇帝离开台城。察其内心,自己或者说他们吴人在王导心目中是与苏峻没有区别的,都是祸乱之源,甚至有可能对吴人的警惕还要甚于对苏峻等流民帅。
人的真实想法如何,总是下意识在关键时刻流露出来。聪明人没什么,糊涂人没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可怕。王导惯来给人的印象是一团和气,甚至为了拉拢吴人而学吴语,但其实深思起来,对于吴人始终保持着绵里藏针的警惕。
沈哲子对此倒也并不介意,他从没想过要与王导达成什么精诚合作的氛围,既然对方主动递过来把柄,他也没有浪费的道理。因而略作沉吟后,他便站起身来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晚辈一人难决,还要与众将商讨一番。请太保并诸公稍后片刻,待到有了决议,晚辈便来告知诸位。”
眼看着沈哲子匆匆离席,众人不免更加傻眼,这是要顺势答应下来了这是要借此将他们赶出台城去想到近来沈哲子对他们的苛待礼慢,许多人已经如坐针毡,冷汗禁不住的流淌下来。
一想到自己等人或将面对的悲惨下场,许多人望向王导的视线便有些不善起来。有人已经忍不住发声道:“假使来日战事吃紧,我等更应拱卫君前,共赴生死,安能独活太保此议实在有欠思量,若是皇帝陛下眼前贤踪绝迹,忠骨难寻,只剩一群武夫,又是怎样悲怆局面”
这话仿佛一个进攻的号角,殿中那些忧心被驱逐的人纷纷发言指责王导,在他们看来,此公真是昏了头,竟然说出这样狗屁不通的建议而最要命的是,他们或将因为王导一时智昏而有可能丢掉性命
王导并不多作申辩,只是在席中眼睑低垂似是入定,周遭一切喧闹声充耳不闻。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越发不安,有人忍不住起身行至殿前,却蓦地发现殿外的甲士守卫较之早先增加了一倍有余,略一思忖顿觉头脑一阵眩晕
第三更可能要晚点,我先吃点饭,凌晨左右赶出来。。。
第364章0362 驸马超凡
沈哲子在宣阳门附近的都督府里,倒是将众将都召集起来,只是所谈论的内容却与东堂那些人忧心忡忡的问题八竿子都打不着。
都督府名下正式编制的属员只有四人,但沈哲子如今节制都中军务,部将却是众多。而且像庾曼之等早先并无具体军职的世家子,如今沈哲子也都借职务之便,给他们在护军府都挂了一个职。加上宿卫之中原有的或是新近提拔的,整个都督府内聚集了二三十名中层将官。
今天将众将聚集起来,主要的任务就是发放委任令。早先沈哲子提拔这些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越界,且不说他本身并无任命中层将官的权力,即便是都中护军府赋予他此职,但是眼下名正言顺的权力来源还在京口行台。
庾条他们不只带来了援军,还带来了中书诏令,原本的职事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正式任命他为督建康诸军事以外,另给了他一个护军府左部尉的兼职。这个兼职品秩不高,只有区区四百石,但权柄却重,能够直接任命千石以下的武将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