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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0(2 / 2)

但问题是,这件事确实会给吴人带来极大的好处,而吴人又是沈家势力最重要的底牌。沈哲子今时的强硬,极大程度上来自于吴人的支持,他不能罔顾吴人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

迁都是绝对不行的,沈哲子却不能直言反对,所以他要帮王导维持住这个底线。该得的利益,沈哲子不会手软,不会退让,他比别人优势的地方是他知道那一道线在哪里,知道需要适可而止。退缩忍让诚然让人居丧,但若是一味的高歌猛进,人会撑死的,必然要有一个消化缓冲的时间。

南北高门,都是坏种,侨姓人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吴人还要更劣几分。当然这个优劣不是指的品行,而是要看对时局是好是坏。吴人当国,不会比侨人更好,甚至还有可能更劣。就算沈哲子现在直接进入台城作为执政大佬,他也无力去平复解决那些积压已久的矛盾。

即便不考虑大是大非的问题,单纯从自家的利害而言,迁都也不是一件好事。沈家对吴中最大的贡献是带领乡人们争取并且建立起来吴人自己的军队,假使迁都成功,那么倡导迁都的人在吴人当中将会获得极大名望,一举压过沈家已经获得的荣光。并且,沈家将不得不承担起来日或会发生的内战压力。

所以,沈哲子现在与王导是殊途同归,虽然立场不尽相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王导现在强硬不起来,那么也只能由沈哲子担当起这个责任。

话说到这一步,沈哲子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意图,便在车上对王导建议道:“行台本为平乱权宜之立,如今乱事将定,皇太后陛下也不宜久留都外,致使令出多门,不利于局面的稳定。晚辈觉得,何时往行台去迎接皇太后陛下,也应在近日决出了。”

世事就是这么吊诡,皇太后离都是沈哲子一手策划布置,现在则又急着将人迎回来。早先他家是光脚不怕穿鞋,一心只求上进。现在已经成为时局中重要一方,则又不得不考虑秩序的重建和维护。

“所以刚才我向维周言道该请陶公入都了,如今他乃是平叛大都督,他的意愿如何才最能说服别人。”

王导也微微颔首道,召陶侃入都不是一件小事。他如今虽然是建康城内权柄名望最高,但其实如今都中最重要的权力还是掌握在沈哲子手里。

尽管沈哲子已经退避到石头城,颇有功成身退的架势,但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沈哲子帮忙,所以王导也不能越过沈哲子直接内召陶侃。陶侃一旦入都,职权上自然而然就覆盖了沈哲子,等于直接缴了沈哲子的大权。在行台没有正式撤除、皇太后等人归都之前,王导就不能忽略沈哲子的感受。

而且,陶侃大军逼近京畿之后,只是驻防于外,其本人并没有主动请求入都拱卫坐镇。可见,陶侃眼下也是极有分寸,乃至于顾忌。对于王导而言,许多本质都可以透过表象看到。陶侃的顾忌所在自然不可能是沈哲子这个小辈,没有直接入都,应该是已经与东扬州的沈充达成什么约定或者说默契。

在这样一个态势下,王导自然不可能再枉做坏人,拉拢陶侃去打压一个小辈。况且,他也未必能争取到陶侃的支持。国事之外,以陶侃这个年纪,考虑更多应该还是后嗣问题。而在这个问题上,他能给陶侃提供的帮助力度,并不会比沈家大上多少。

可惜了那群不能明辨事实,妄想去借陶侃之势以打压沈哲子的台臣们。这些人只怕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等人好好在荆州军内待着,为何就被驱赶归都,转头就落入了刚被他们得罪的沈哲子手中

在这件事情上,王导也是受惠一方,那些台臣被困在石头城,耳边没有了聒噪之声,许多事情处理起来都方便得多,少了许多无谓争执。毕竟,他要尽快稳定京畿形势,必然会损害到这些台臣人家的直接利益。如今那些人还被困在石头城里,没有了头面人物出头,这些人家也不敢过分抵触。

队伍正前行之际,前方突然发生一阵骚乱,有几人自断墙后翻跃出来,撞开一队宿卫兵士的阻拦,直接冲到了车驾之前。

“保护太保、驸马”

沈哲子的亲兵们见状,纷纷扑杀上前,杀机毕露。

“不要误会、不要我是驸马故人,绝不敢害驸马”

眼见刀兵即将临身,当中一个年轻人忙不迭举手挥舞,以示并无兵刃,继而便被扑倒在尘埃中,对着车驾大喊道:“求驸马见我一面我是丹阳张沐求驸马”

12点之前,确定还会有一更。这两天真是有感慨,将近而立,人生最苦,或许有点积累,但要承担的社会责任更多。这个年纪是最不需要棱角和坚持的,必须要有更谦和的态度,才能获取更多的善意和提携。当然我不是在说我,我还嫩得很。加油吧,老家伙们。。。

第379章0376 天生权骨

“怎么回事”

沈哲子从牛车上探出头来,待看到被亲卫反剪双臂压在地上的年轻人,神色便是一愣。

“小民绝无敢害驸马之心,一时情急,冒犯了驸马”

年轻人便是张闿之子张沐,只是看起来与沈哲子印象中已是大不相同,且不说被按在尘埃中的狼狈姿态,早年间这年轻人也算是少年得志那一类,虽然没能娶到公主,但起点也并不算低,否则早先也不会敢于冒犯沈哲子。

自从那次沈哲子将之打个半死,接下来便是动荡连连,自然也难再见面。那一场风波,沈哲子诚然被庾亮夺爵禁锢,但最起码有兴男公主帮他讨回了面子。这张沐却没有那么幸运,同样是被夺职禁锢。可是现在,沈哲子独掌一军,与王导同乘一车,而张沐却被按在尘埃中,际遇已有云泥之判。

“起来说话吧。”

沈哲子示意亲卫们放开此人,待到张沐站起身来,他才发现这年轻人较之早先已是瘦弱得判若两人,左肩微塌,似乎很难站直。其脸上还有一道伤疤望着颇为醒目,这不免让沈哲子略感诧异,莫非这张沐也遭受乱军戕害

时人对仪容还是比较关注的,相貌如何有时候甚至能够成为决定仕途进步的一个标准。时下甚至有一传言,当年的小霸王孙策面部受创,揽镜自照,怒吼“面如此,尚可复建功立事乎”,悲愤而亡。

此事真假不论,但由此一节可以看出这也是一个看脸的年代,早年钱凤毁容以明志。如今这张沐也被破相,可以说是前途暗淡。

张沐被释放开后,低下头去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却不敢流露出怨忿之色,只是深深对沈哲子施礼道:“小民斗胆求见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