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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31(2 / 2)

可是现在,王悦已经英年早逝。而殷浩入仕之后,不过只担任清职著作郎,政治上没有表现的机会,远远不能匹配过往的清望,不免黯然失色,乃至于被人评为名不副实、邀望诈世之辈,声誉已是大减。

所以在如今的时局中,能够与沈哲子相提并论的年轻人,几乎已经没有。于是,在世人半吹捧半感慨的氛围中,沈哲子渐渐有了另一个别号,江表魁首。

对于这个新的称号,沈哲子倒也谈不上喜欢与否,他眼下早已经过了邀名、立人设的初级阶段,在江东怎么样的称许、毁谤也不会给他带来太多或好或坏的影响。话说回来,如果这个称号能换成“衣冠领袖”,那意义又会不一样的多。

他在江东的声誉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但是仍然欠缺一个普世的影响力,过了江不过只是一个薄具虚名的小貉子而已,甚至于听都没有听过。

对于这些前来投靠的士庶子弟,除了审辨其才能之外,沈哲子往往都要问上一句:“愿不愿意过江”

这个问题,其实很能考验一个人的秉性、气概乃至于格局。随着寿春等前沿重地的丢失,江东朝廷的边防压力陡增。

大江虽然漫长,中分天下,但是沿线已经多无设防,以往与后赵之间有来有往的对峙攻伐形势一去不再,可以说是完全陷入了被动的防守。换言之,羯胡军队可以任意选择进攻地点而无肘腋之患。

而且在北地,石勒已破前赵故主,又北向击破拓拔代国,将鲜卑段氏、宇文、慕容压在辽西苦寒之地,霸尽中原,已成虎踞之势。在攻破豫州之后,并没有直接南下,转而围绕着襄阳开始进行一系列的军事行为。显然是要占尽上游之地,要营造一个摧枯拉朽的局面。

在这样的形势下,过江去基本没有安全保障。哪怕是事功之心再浓烈,如果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也是不敢轻进的。

所以沈哲子接见的人虽然多,但是心甘情愿过江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明时人怯战,毕竟眼下江东新定,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往江北投注。这样一来,就算在江北建功,在时人眼中评价也会弱上一筹,不如留在江东进步前景可观。

沈哲子将杜赫派过江去,并没有就此不管不顾,除了物资的供给之外,也是时常交流讯息。

“眼下督护已经率部驻于南塘,将左近乱部逐一拔除,因为南塘战事损害太严重,所以眼下重点还是修整屯戍,同时依照驸马叮嘱,联络左近距地而守的乡伍。”

坐在沈哲子面前回禀江北形势的,是他的昭武旧部萧忝。大概是艰苦的环境尤其能够磨练一个人,这位萧元东脸上不乏风霜之色,已经变得沉稳起来,举止颇有仪态,不再复以往脚踢竺法深的浪荡姿态。

沈哲子点点头,他本来就没打算杜赫过江后积极邀战,能够站稳脚跟才是当务之急。而且最重要的是就地解决一部分补给问题,南塘虽然距离建康并不远,但也毕竟是江北之地,如果只是依靠后方的补给运输,不确定性实在太多。

“元东转告道晖,不必急于建功。就算朝廷并不过分关注,但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物用有缺还要注意疏导军士情绪,必要时刑赏都可以再加重几分。如果真有羯胡大部南掠,也不必执著守土,可暂往历阳转移。”

因为不能亲临,所以沈哲子对于安全问题也是更担心几分。如果真的遭遇到羯胡大部队南下,凭杜赫所部是没有一战之力的。眼下又不同于祖逖北伐时遍地狼烟的混乱,并没有太多趁乱壮大的机会,能够指望的只是稳扎稳打,在对方的关注盲点内积蓄力量。

第477章0473 石贼隐患

“这一点驸马请放心,石贼虽然已经掠下寿春,但豫州乡伍仍是人心未附,颇多摇摆。非集强军,不敢南下。”

关乎到自家的性命安全,萧元东他们对北地的形势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也摸得很透。祖氏经营豫州多年,虽然影响力被祖约败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些各自距地而守的坞壁主流民帅,倨傲之心养成,虽然未必敢硬抗羯奴兵锋,但是也未必就甘心做顺臣,虚与委蛇是免不了的。

“而且,石贼禽兽门户,虽然军威不弱,但其实门庭之内已经埋下仇隙。虽然僭越称制,但是也祸患不浅啊,未必就敢倾国来攻。”

沈哲子听到这话,眸子便是一亮。他自然知道石勒并其儿子们与石虎之间的矛盾,尤其是石虎对石勒那几个儿子,绝对是半点亲情都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是因为两方阻隔甚远,而且也没有一个传递信息的固定通道,所以眼下具体形势如何,沈哲子还是不清楚。不过听萧元东这么说,似乎这件事在北地已经成了一个共识,难道矛盾已经激化乃至于完全公开,甚至于已经影响到羯胡的军事行动

一念及此,沈哲子忍不住疾声道:“元东快来说说,因何会作此论”

萧元东闻言后便笑语道:“去年石贼僭制,初封其子石宏大单于,已让季龙有所不忿,数言要绝其家嗣其后季龙封国中山大雨倾盆,山洪肆虐,石宏屡讥季龙暴虐天厌,祸延其国,被季龙当街殴打,致使臂折。石贼因而大怒,将季龙禁足府内。不久前,季龙府内招待叛臣祖约,遭石贼猜忌,要收斩祖约,却被季龙率亲卫将祖约送往其封国”

沈哲子听到这里,当下便有一些了然。因为江东的走向改变,致使祖约北投推迟数年。而到了这个时候,石勒和石虎之间因为继嗣的问题矛盾加深,而祖约的北投让这矛盾有所激化。

历史上,祖约北投之后不久便被石勒收斩,可是现在,因为石虎已经渐趋势大,有了自立的需求,让形势变得有些不确定。

要知道,祖约虽然几近一败涂地才北投背叛朝廷,但是其家治理豫州经年,在豫州是不乏根基的,其人虽然德薄才浅,但是其兄祖逖却是连石勒都赞叹不已。其家虽然已经败亡,但是在豫州的影响力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肃清。

石虎保下祖约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善心作祟,羯奴多豺狼性,此贼尤甚,半点人性都无。豫州作为中原精华地,虽然屡经战火摧残,但是诱惑力仍大。如果祖约以此说动石虎央求庇护,石虎是极有可能被说动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沈哲子也明白很难以此去做什么局以加重这叔侄二人之间的矛盾。一方面鞭长莫及,影响不到。另一方面,石勒也不是一个容易受离间之人,历史上其身边重臣屡次劝说,他仍然没有对石虎下杀手。

或许是因为石虎已经尾大不掉,或许是因为其人心内对这个桀骜残暴的侄子仍不乏信任。所以,在这方面也只能远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