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沈家和庾家紧密合作的内因所在了,绕开庾怿,沈哲子连发动北伐都做不到。老爹的成长上限已经被限定了,不可能争取到沿江的战略重镇,即便是勉强争取来,也必定会和陶侃一样掣肘诸多,难竟全力。而他想要混到那一步,掰着手指头算也要十几二十年。
早在沈哲子到来之前,庾怿便已经与老爹讨论良久,稍后以鄱阳为渠道将两地资用周转援助的问题。即便是不考虑对沈哲子的信任问题,他也肯定不能甩开沈家单干。更何况,他对沈哲子的信任那也是由来已久的。
虽然台中已经通过收复合肥的决议,但是具体资用的调集、兵员的发动、战事的开展以及流民的安置等等诸多问题,肯定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所以他们眼下能够讨论的,还只是一个大的框架。
为期几天的大庆典很快结束,这当中倒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去说的问题。其中比较容易引发讨论的几点,其一就是琅琊王氏在这庆典中的集体缺席。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氏大丧,实在不宜抛头露面。但这对时人而言,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要知道自从南渡以来乃至于整个中朝后期,琅琊王氏可从来没有与时局热点脱离的这么彻底过可是在今次的大庆典过程中,如果不是有心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且提出来,根本就察觉不到琅琊王氏的存在
高门失势不可怕,毕竟世祚悠久,谁家都有起起伏伏。但没有存在感那就太可怕,最起码给人的感觉就是,原来就算没有这一家门户存在,太阳照常升起
至于第二点,则就与时势无关了,而是皇太后宴请各家命妇女眷,在建平园里接连看了几天的戏。就算庆典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那些命妇们依然逗留于此,可谓如痴如醉。而她们观戏的内容也渐渐流传出来,一时间哪怕街头巷尾寻常小民,都津津乐道的谈论北地有位忠烈娘子替父从军,北抗胡奴
这一出花木兰内容如何且不论,最起码艺术形式真是给人以结结实实的冲击,就算是再美的歌舞又或鱼龙戏,也远不及这戏剧丰富多样、有观赏性。
而这一次,皇太后也很会把握热点,用了几天的时间才与一众命妇们看完花木兰,颇感意犹未尽,不只将戏文内容吩咐沈哲子使人印刷出来分赠内外,还让兴男公主带着她家戏班子在都内人家巡演起来。
至于所用的理由,倒也很充分:“花氏女替父从军,虽然出于女诫,妇人弄武,行事有缺。然则察其心迹,又何尝不是忠义孝悌,人伦表率。勿执表象,存意会心,内外俱要共勉”
皇太后这么表态,纵有人对此不屑,也不好公开宣扬。毕竟近来时风还是稍显肃杀,广陵又一位师君被卢铖牵连入狱。这会儿不管好嘴巴,真的是自找不痛快。更何况,那戏剧的确是精彩纷呈,让人入迷。
于是一时间,都中便风靡起来。甚至有人家专程送家人到丹阳公主府,要学花木兰这一场戏,归家细赏。
而随着大典落下帷幕,参加清议的时贤们也都陆续返乡。但这并不意味着都中气氛就冷清下来,因为接下来,便是内外时局调整的巨大动荡。大量的官员职位开始进行调整,每一次调整几乎都引起一轮热议,而后又被新的更猛烈的热议所取代。
首先是早已得任荆、江刺史的陶侃,台中允其移镇武昌,并且公府征辟其数子入台,一时间可谓尊荣备至。继而又是河南褚裒出任武昌太守,庐江周抚出任汝南太守,谯王司马无忌出任江夏相,颍川钟雅出任豫章太守,颍川庾条出任临川太守,吴兴沈鲜出任鄱阳太守
一连串两千石郡国官长的任命,令人眼花缭乱,围绕江州一片区域近乎进行了彻底的大换血。动作之大,乃是王敦叛乱以后都没有过的而背后引申出来的意思是,江州已经彻底被各方瓜分消化,琅琊王氏在这个问题上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再更一章,给全勤加个保险杠,今天白天可能会有事,要是赶不及晚上就一更。。。不用想沈鲜是谁,新人物,后续再加下背景描写。。。
第631章0627 无畏浮云
如果时人来回顾江东时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如果不以是非对错而论,那么唯一公允的评价,那就是世道之大转折。
无论是南北交融中南人的强势崛起,还是侨姓高门的突兀折戟,又或后续发生的许多事情。惊艳处不必多提,让人诟病的是,琅琊王氏在这个过程中所做的事情,实在配不上世道所赋予他们的一个责任。
但无论后世如何品评这个历史的转折点,终究悖于当时的世情困境远矣,即便有什么结论,也只是他们所需要的。
但事实上,当时王导的所为,的确给沈哲子带来极大的困扰。
琅琊王氏在整个清议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哪怕在最后结束的大庆典,也都完全置身事外。但在清议结束后不久,却给王舒筹划了一场盛大的丧礼。
当然只说王舒也不准确,这一场长达几个月的丧仪中,王舒的丧礼仅仅只是一个引子。后续延伸出来对东海王司马越的招魂大礼、东海王世子司马毗的虚墓厚葬,以及对永嘉年间群贤的厚葬,足足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
不夸张的说,从六月开始一直到年底,整个建康城都笼罩在这一种悲怆的气氛中,类似王家死在永嘉之祸中的几位族人,包括在北地力抗匈奴、羯胡而丧生的高门名士,甚至于就连南渡后而亡的卫玠、王承、杜在内的一众人,都被囊括其中,有遗骸的那就厚葬,没有的那就冠带虚葬,几乎没有遗漏。
哪怕是沈哲子,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得不感慨,真要讲到造势沽望,以往的王导只是不需要为此,但真的需要做起来的时候,自己真是甘拜下风,望尘莫及。倒不是沈哲子手段不如王导,而是没有人家那种先天优势,所谓“千里、安期”那种久负人望的旧名士,沈哲子也是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然而王导那是能够与人家坐而论道者。
当然王家这一番造势,单纯引起的怀旧情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续的感受,他们才是一伙儿的,吴兴沈氏算是一个什么东西
扩展到这个层面,那打击面就广了,不独独只是吴兴沈氏,就连新进执政的河南褚氏也不能淡然,处境不乏尴尬。因为琅琊王氏这一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