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闻言后便转头俯身,正在此时,突然感觉发髻被人抓住,未及惊呼,蓦地一点寒芒掼入喉中,身躯陡然颤抖起来,几无生息瘫卧在地。
左近杂草遮眼,坡下无人发现异态,秦肃将扎在侍女咽喉的短刃拔出,割下尸体身上一角衫裙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水,不乏得意的对那辛士礼笑了一笑,继而叹息道:“黄贼将此暗目置我身畔久矣,此幕我在心中演练也是久矣,一击杀之,实在畅快。”
那辛士礼见此血腥一幕,神态不乏异变,脸色也有几分苍白,片刻后才干笑道:“子重兄果敢率性,确是人世罕见”
秦肃闻言后便长笑一声,说道:“方今之世,丈夫凡有一二志气,当事北封侯,驰名南北,焉能寂哑无声,奴婢事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怀中扯出一块血染红布,迎风摇摆。继而坡下那几十名原本俯身割草之人,突然有十数人蓦地转身,原本收割草丛的刀刃蓦地斩向近畔的同伴。猝然遭袭,尽管那些人也是百战之悍卒,但仍无暇招架,顿时身首异处,血洒当场即便有人察觉而叫嚷示警,而后也都纷纷被暴起发难者围住,乱刀砍死
秦肃仿佛没有看到坡下的杀戮,只是望着北面怔怔出神,口中则喃喃道:“我也不知自己所选究竟是否正确,北面是否能成我功业之基,然则若不奋进一次,终是不甘黄贼浅智之厉夫,过往年余,我是知之甚深,以言诱之,此贼必生大谋。我可断言他使亲信监我北面告援,其中必有潜谋,抵达淮南之后,便会弃我直趋邺都,士礼你敢不敢与我赌一次”
那辛士礼闻言后便摇头摆手,笑道:“子重兄久谋明断,自是笃定,我又何必斗气言反。”
秦肃闻言后便哈哈一笑,自怀中抽出一份封好的信件,直接撕开封皮,抖开卷成一束的信纸匆匆一览,神色已经转为阴冷:“果然此贼是厉言相讥,我是不知淮南彭彪何人,如此言伤便能激其出兵不过他出兵与否且不论,大概是要先斩我泄愤吧。狗贼奢望害我,结果反为其害。可惜,不能眼见此贼受戮姿态。”
说着,他便将那封信彻底撕碎,显然不打算去为黄权请援。坐在对面的辛士礼见状,抬手想要阻止,但见秦肃满脸的阴狠,而后便闭上了嘴。
“贼之信物,必在其亲众身上,稍后捡取来,我等便可凭此北上,直谒石季龙门下,以作取信。届时能够以何得用,沿途还要细思。士礼为我构此大进之局,届时我还要多仰你智计助我。”
“这是当然,北进求幸,我与子重兄都是同心同志”
辛士礼站起身来,与秦肃并肩而立,转望远处,已有马蹄声响起,几十名骑士飞奔而来,各个衣甲挂血,显然已经完成了追剿的任务。
然而秦肃眼望着那些骑士,双眸已经微微蹙起,脸色也转为凝重,口中则沉吟道:“状态似是有异,那些归来之众不是我的人”
说着,他便转望向身旁的辛士礼,却见对方一脸灿烂笑容,笑语道:“是的,那是我的人。”
“你”
秦肃见状,下意识握紧手中短刃,然而对方却蓦地扑上来,拳风陡然扬起,一拳砸中他的鼻梁,视野顿时昏暗
一拳得中,辛宾并未收手,而后更是飞扑上前,一脚便踢飞了秦肃手中短刃,继而鹰踏后背,两臂铁箍一般扣断此人两臂关节。身手矫健,再无半点先前羸弱姿态。
骑士们到了近前,已是张弓搭弦,箭矢飞掠而来,很快便将坡下一众刚刚经过一场厮杀的兵卒们射杀当场。一名骑士直接冲上了高岗,脸覆铁甲,对着辛宾打了一个手势,朗笑道:“辛苦士礼了。”
辛宾一手拎住脸色苍白惶恐的秦肃上前,躬身笑语道:“侥幸得功,还是多赖钱先生筹划得宜”
一个大章,两章内容。。。
第640章0636 施口抢登
“三鼓之后,不出即杀”
面对着里许外坐落在河湾处并不太高的营门,沈哲子决然下令,继而军阵中便响起了高亢的鼓声。
同时左右军阵也开始进行调整,前排甲士刀盾并持,快速向令旗中央靠拢,摆出数个锐阵冲锋阵型。后排弓手调弦整箭,徐徐换阵,伴随着洪亮的鼓声节奏,缓缓向前推进。
阵中战车枪弩俱置,在刀盾甲士的环卫下,涉过了河湾,在阵前摆出了一个个的阵垛。步卒列阵两侧,不疾不徐的将云梯架设起来。只待鼓声一停,甲士们便要以此为基点漫过战线,向前冲锋
一路往北行来,沈哲子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摆出必攻之势,目标无一例外都是散落在这片土地上侥幸存活下来的坞壁。有时候他也真的感慨人命之顽强,明明这一片土地饱经战火摧残,人烟几绝,但当大军过境之后不久,每每又有新的人气冒出来。
最开始面对这些坞壁,他还是心存善意,这是一群百劫余生之众,他们也有生存的权力。只要不是坞壁建筑在沿途兵道附近,他也不愿去打扰这些人的平静生活。然则当前军行过之后,后军辎重营却屡屡传来遭受袭击的消息,他便明白这一份妇人之仁是真的不合时宜。
诚然这些坞壁余众也有生存的权力,但恰恰是为了生存,他们便伺机于大军近畔,等待时机哄抢资用。而且即便是受军势逼迫而举旗归顺,待到大军离开后便即刻反目,闭门不出还是好的,更恶劣是假借友军之名来哄抢物资。
于是沈哲子眼下也无谓教人以善恶道义,只示人以强权,沿途所过凡有据点,俱都予以拔除,一个不留
随着豫州军这里摆开冲阵,营寨内已是人头攒动,张望于外。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那些的面容,也听不到他们在叫嚷什么,但沈哲子猜测大概是嚎哭叫饶吧。以往他对此或还会有心软,但现在已经学会不为所动。与其给这些人一个闭门自守,天下太平的假象,不如让他们直面现实,身在一场劫数之中,何人能够幸免于外
二鼓将落,营寨内终于有了反应,寨门被徐徐推开,一群民众畏畏缩缩向外行来,很明显前方是一群白发苍苍的蹒跚老人。这些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