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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75(2 / 2)

被谢奕戳破自己虚实,萧元东一时间也是不乏羞恼,张口便又牵扯出谢奕早年斑斑劣迹。

谢奕闻言后,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所以说损友之类的最讨人厌,那种猝不及防的互相伤害简直令人无从设防。

片刻后他才干笑一声说道:“我是深觉旧劣羞耻,这才诤言相劝,不忍见你异日思之难堪,你又提那些做什么我也知大都督允你何事,稍后军中精勇允你择用,只是眼下我军将有大动。你且先留下,待我军得于全胜,才能转头顾你。”

讲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咂舌道:“你这小子虽然嘴脸让人生厌,但好运实在不虚,且先留我军中,我也能稍作沾惠。”

听到谢奕将自己目作一个镇军的吉祥物,萧元东更加忍耐不了,当即便瞪眼道:“你且先将形势道来,稍后分我几十杂用,我去为你斩功,也让你见识一下萧三原威名是何等不虚”

谢奕虽然对萧元东的好运气多有调侃,但其实兵事一项也与运气脱不了干系,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真不是说说而已。

他作为河洛西线主将,本身便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对于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也筹划良久,临战在即不乏患得患失,萧元东的到来也的确让他踏实几分。

所以他也就不作隐瞒,将参军等人请入帐中,摊开地图将自己的计划讲述一番,也算是战前再作一遍推演。

谢奕所面对的问题倒也不复杂,无非函谷故关已经不足为恃,要么夺取一个足够替代的关隘,要么发动一场奇路猛进以震慑关中宵小。而下一步的军事行动,目标便是前一个。

从关中而出,一直抵于虎牢关,黄河南岸大体保持着一边险川、一边高岗的地势,之间一路都是狭长地带,原本的函谷关便是这种地形达于极致的一种体现。

黄河流域多有陂塬,此前的桃林是一处,再往西还有南塬。南塬高出黄河足足六七百米,河流直切塬体向东流去,陂塬两侧各有一道南北向的深沟阻途通入黄河,可以说是一片易守难攻、相对独立的区域。

这片坡塬上同样有一个关隘存在,那就是潼关。潼关眼下虽然远不及函谷关盛名,但早年魏武曹操也曾在这里与马超进行过大战。

“潼关所在,北有大河深切,南有秦岭巍峨,西有潼水、深沟为堑,东面同样绝涧强阻”

谢奕眉飞色舞讲述潼关周边地险,显然是已经选定此地作为函谷关的替代。

这当然也不是他的首创独见,早在后汉时期便已经有人认识到了这一点且提出了诸多经营设想,但是魏武曹操很快便统一北方,魏晋之际并没有强烈的经营此地的需求。所以关于潼关的诸多设想也仅仅只是存在于设想,潼关的战略价值还没有被完全发掘出来。

萧元东与谢奕闲聊时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面对实际军略时态度还是非常端正,通过谢奕的描述以及眼前的地图,已经了解到潼关所在与函谷关的不同。函谷关依托于崤函古道而设立,可以说有一座雄关便能达到强阻东西的战略意义。

而潼关则不然,虽然周边都是绝险,但也正因此而差了许多意思,尤其是西面的潼水、深沟,因为不是一个东西走向,换言之不排除会有多个地点可供通行,一旦某一处出现疏忽而被突破,整条防线都将瓦解。

当萧元东指出这一点后,谢奕也随之点头:“潼关地势,不同函谷关,也正因此不可奢求旦夕之功”

谢奕的计划不小,他是打算完全占据住陂塬,然后以魏时潼关为基础,沿着西侧河沟凭险筑城,将所有的漏洞全都堵上。

潼关本身独关难恃,不要说更古远的后汉三国,单单永嘉以来在这里便发生不少战斗,但攻守胜势其实并不笃定。尤其对岸还有蒲坂这一坚城,一旦强敌从北面风陵渡南叩,将更加岌岌可危。

所以谢奕的计划是全面经营潼关防线,以故潼关为基础打造一系列的防事,同时配合着王师在水路上的优势沿河开拓。

如果一旦做成,弘农大半揽入怀内,河东则在王师兵锋之下完全敞开,更重要是对关中形成强力封锁。此势一成,所惠不只眼前,未来王师甚至可以暂时无顾关中威胁,集中优势兵力对于河北石赵进行全面的围剿

“潼关若能营略有成,自成东西强阻,乃是框定大势之创举,无论恃东攻西又或据西掠东,都将大有从容,绝非一时一世之功虽然营建难免巨耗,但只要能够得据南塬,连接桃林,且屯且筑,洛西之军俱可镇此虎窥关中,宵小无敢轻犯”

很显然,谢奕对于潼关的构想早已经不限于当下的战事:“眼下关中群獠不乏仓皇,互有攻伐声讨,一旦王师跃于塬上,无有强众匹敌,正是阔取良机。”

群里有书友发了潼关的地势图,函谷关是依托于崤函古道,新旧两关各在两端,地势要简单一些。潼关也面对黄河水位下降的问题,所以唐朝之后,潼关才从塬顶挪到了黄河岸边,堵住黄河和陂塬之间暴露出来的滩地通道。所以说这黄河太调皮。。。

第1064章1058 勇夺关道

天下雄关险渡不可胜数,甚至就连许多关、渡本身并不以雄奇著称,但也因为某一两场能够定断大势的战争而在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若说能够凭着关塞本身便能达到定夺大势意义的,则实在不多。萧元东对于此境形势在细节上还不清楚,但也能够听得出来,谢奕有关于潼关的一系列谋划若都能实现,那么其意义之大则实在难以估量。

所以在言及这个宏伟计划时,帐内诸多将校包括谢奕在内,俱都充满了一种亢奋的情怀。试问谁又不愿将自己的名字与一座能够辅定大势、框划天下的雄关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会议结束,诸将退出后,待到房间内又只剩下两人,萧元东才皱起了眉头,斟酌着措辞说道:“无奕,你我之间本也不必做什么掩饰,似我此前夸功浪行,那也只是在一众劣友面前作态玩乐。你若因此有什么积怨,咱们都可闭门”

“哦元东你是觉得我因功业不著而感困苦,所以才勉强作此宏计”

谢奕闻言后笑语说道。

“难道不是洛西两方势力如何,我实在不知。但正如你所言,经略潼关,绝非短功。我不信你难道不知大都督眼下正受何扰,咱们昭武旧人累行追随至今,彼此所涉深入骨髓,同荣同辱唉,我也不瞒你,今年之所以组建新军,就是为某日渡江而作留备”

萧元东讲到这里便移席近畔,直勾勾望着谢奕说道:“我也能听出你此计宏大,秦王筑郑渠,虽有万世功,但定势江东,只争朝夕。你若真要在此固执,我是不会发声助你”

谢奕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愣,继而便瞪大眼,一把钳住萧元东脖子,敲着他脑门怒道:“原来你是把我当作喜好虚功浮誉的蠢物,要靠此等大计与你等厌物功事争先我、罢了,我就再与你深讲一层,免得你再因那一孔愚见自居智者”

说话间,谢奕便忍不住叹息一声,将他所面对真正困境讲来。洛西战事虽无强敌,但因此境糜烂日久,所以也因此更加难以收拾起来,强梁盗贼如乱蜂一般猖獗山野,根本就不从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