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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17(2 / 2)

“你的劳苦如何,州主怎会不知今次陇上失利,本就不是征士之罪。待到归于河西,将士劳苦自有犒赏。”

张耽又继续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张瓘脸色才渐渐和缓下来。他心中愤怒不假,但眼下所流露出来的怒火,倒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旨在为自己申功,以求取更多的回报。而张耽这么回答,很明显也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既然达成了这样一点默契,张瓘倒也不再表现得那么愤怒,情绪渐渐收敛,而后才又开口问道:“阿兄自州内来,不知枹罕何人为守,殿下可有心属”

今次与中州行台交涉,凉州军需要退到狄道以西,这意味着此前所占领的天水、陇西等地俱都要拱手让出,而在河南除了金城之外,枹罕便是最重要的军镇所在。

虽然这一次的退让,张瓘并不认为是自己的过失,但也自知自己在其中实在乏甚亮眼表现,心中难免担心州主迁怒于他,返回河西后或会将他投闲置散。

这对张瓘而言,不只是权位的得失,同时还会有很大可能遭到凉州那些本土豪宗落井下石的打压,身家性命都无从保障。

所以他自然要趁着自己手中权柄还未失去,向州主讨价还价,以确保自身的安全。至于河南重镇枹罕,便是他为数不多的选择,枹罕远在河南,既能远离州内的权力纷争,同时手中还掌握有重兵,也便于他继续经营和培植自己的势力。

因此不待张耽回话,张瓘便恨恨道:“中州行台自恃大义所在,实在是寡恩刻薄,不将我等凉士放在眼中。我家数代立足西陲、经营河西,保全这一境域生民性命,诸夏胡豺肆虐,天下尚有冠带所存,伟功如此,岂是区区公位能酬放眼宇内,胡虏几僭皇命,群丑争相称孤,江东所谓正朔,不过典午宗中远亲。”

“今次我将士浪战陇上,为州主扩土数百里,可恨吴儿挟以大义,使我凉士烈血虚抛,如今更刻薄主上,人情实在难忍我与将士共誓,今日之辱,历久不忘,只待良机奋起报还,否则实在耻归河西”

张耽听到这里,神态又变了一变,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这么说,你是决意留守枹罕”

“我不过家门所豢鹰犬,殿下指我何处,自然不敢反顾。但帐下虎狼之众知耻而勇,唯望能受雪耻之用”

张瓘又沉声说道,这一次陇上的风波,他虽然多有忿怨,但也认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州内权斗复杂,许多事情就连州主也不得不做出忍让,只为维持一个稳定局面。目下之计,为了保证自己的权位和安全,他也不得不以手中军权稍作胁迫。

“好,好得很。这么说来,还真是士气可嘉。”

张耽闻言后微微颔首,然后摆摆手示意随员上前奉上美酒:“我今次负命而来,州主倒是没有交代枹罕何人镇守,但你有这一番勇烈,州主想必不会无顾。”

张瓘如此赤裸坦露心迹,其实心内也不乏忐忑,但听到张耽也没有翻脸训斥他,心情为之一松,而后便咧嘴笑道:“今次陇上虽然薄于所得,但也略取几瓮美酒,我命帐士取来与阿兄共饮,还望阿兄能将我忠勇心迹剖于殿下。”

“这也不必,还是饮此一瓮吧。”

张耽抬手阻止了张瓘的举动,亲自上前为张瓘将酒器斟满。

“岂敢劳烦阿”

张瓘还待要客气几句,可是很快便察觉到张耽神色有异,帐外传来杂乱脚步声,甚至还隐有金铁交鸣夹杂其中,特别那酒水倾倒出来之后,便有一股浓烈异味冲鼻而来,这也让张瓘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手按佩刀。

“从圭啊,你不要怨恨殿下无情。实在今次的你,处断中大罪蕴藏,即便殿下有回护之心,但”

眼见张瓘如此,张耽便抽身退出丈余,周边甲士上前将他簇拥保护起来,而帐内同样还有张瓘的亲信部众,看到这一幕后,便也纷纷抽出了兵刃,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张瓘本来还只是怀疑,听到张耽这么说之后,脸色已是陡然阴冷下来,皱眉狞声道:“州主要杀我他、他凭什么”

说话间,张瓘便抽出了佩刀,一脸狰狞与暴怒,整个人仿佛被激怒的野兽。

张耽自怀内掏出一道手令,面向帐内的张瓘并其部众朗读道:“州府告诸军将士,张从圭奉令节督诸军东向河南,本命征讨陇边僭逆胡贼并应从行台王师克定陇边。张从圭执命阴违,收纳屠各贼胡充实羽翼,及后督令失察,致使屠各王擢贼部攻阻”

“狗贼住口你又”

“张从圭失命失职,罪在一身,诸军将士无涉此罪,谨守各部营禁,勿受罪徒蛊惑,可保身家两全”

张耽无顾张瓘的暴喝,同样提高了语调声,而后视线环视帐内将士,疾声道:“诸位俱为凉府忠勇,州主亲令如此,切勿冲动自误”

说罢,他又戟指张瓘喝道:“从圭,今日之祸,概由自取。殿下不愿刀兵加辱你身,更不愿我庭门之内号涕流血,你又何必再逞凶厉金城之众早已布设在外,骨血亲缘,我入帐送你一程,你若不甘伏法,提刀上前罢。但这一刀不独生死两断,更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为家门搏命尽力,诸多辛苦,尔等座谈之众怎能并论若非急于争全陇事,我又何必驱使王擢”

张瓘这会儿已经隐有疯狂之态,口中咆哮着挥刀冲向张耽。然而其身前却并有数人闪出,将张瓘强阻下来:“将军三思”

“贼要杀我,岂暇思量”

张瓘闻言后更加恼怒,可是很快便发现行动已经不再自由,困锁住他的还非张耽带来的随员,正是他帐内的亲信部众。

这些人脸上也是不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