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城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扫，他连赫连烬都会怀疑，更何况其他人。
多疑敏感，可能就是帝王的天性。
“你当初过来送信的时候，还说什么觉得秦王是真心和殿下联盟”赵辞深不屑讥笑。
温如卿脸色又白了几分。
“如卿对本宫忠心，自不必多说。只不过你是传信之人，却出了这种事，没有辨明秦王的真实意图，也算是失察之罪。先停职，回去反省反省吧。”云亦城淡淡说道。
停职，这便是把他赶出了权力中心，无法参与军国大事。
嘴上说相信他的忠心，但是这一番处置，分明就是要冷落他，不信任，自然也不会重用了。
可笑他为了云亦城忍辱负重，不惜背负背主骂名，背井离乡，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温如卿也知道云亦城这种性格，就算说再也没有用。
磕了一个头，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背影，十分萧索。
有时候，并非死亡才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像温如卿这样的人，秦王处死他，他也会慷慨赴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为了自己的信念，何惜性命。甚至会觉得，死得其所。
宁死都不会出卖自己的君主，死的很有价值，很有意义。
死的完美
所以，杀了他，倒是成全他了。
让他回到自己的主公身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明明是一片忠心，却被冷落猜忌，不被重用。这才是最狠的惩罚。
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才是秦王放他回来的真实意义。
秦王出兵的次日，便收到云亦城的来信。质问他，为何言而无信
赫连烬只回他两个字。收债。
大周出卖他一次，他也出卖大周一次。大周养育多年，他也为大周打了无数胜仗，训练了护国军。
恩他还了，债，他也收了。
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第1983章 楚怜送的燕国情报
大周在秦燕两国的夹击之下，节节败退。
局势，十分严峻。
欧阳蕙没想到赫连烬竟然会反插他们一刀。这种事情，就不像他这种人会干出来的
但他就这么做了。
大周，再也没有退路。
秦国那边无法插手，温如卿离开之后，赫连烬和白凤凰立即肃清了朝中的亲周势力，如今他们也没办法再干涉秦国内政。
唯一的出路，只剩下燕国。
若是能赢燕国，这一场战争，还有回旋的余地。
欧阳蕙秘密约见楚怜。如今燕国已经打入大周的领地，楚怜是随军的妃嫔。欧阳蕙在自己的地盘，自然有办法联系上她。
“什么你要我帮你报”楚怜不可思议，“燕王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军情告诉我你也太高估我了。”
欧阳蕙盯着她，冷道，“你是他唯一随行出征的妃嫔，你当然有机会。”
“燕王带上我，只是为了方便和秦国联络，偶尔让我给月姐姐传话而已。他虽然和秦王结盟，但对秦王也提防，不可能每次都亲自和秦王会面，故而借我之口，转达他的意思。”楚怜解释说道。
欧阳蕙眸光一闪，“所以你可以时常出入他的书房和寝宫，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
“你若是真心想要他死，我相信你能找到机会偷到情报。除非，你已经忘记你是怎么死里逃生，忘记楚国，是怎么覆灭”欧阳蕙讥讽。她一下就找准了楚怜的弱点和痛脚，让她本来就惨白的脸色，变的更白了。
“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贪图富贵之人。为了报仇，也不会吝啬这一条性命。是吧”欧阳蕙唱完红脸唱白脸，微微一笑，温柔说道，“楚怜，将来史书之上，烈女传，必定有你一席之地。何必贪图一时富贵，留下千古骂名呢”
楚怜死死咬着唇，过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说道，“好。那我拿到情报，怎么给你”
“城外十里亭有一颗老槐树，树上有一个鸟窝，你放进去，自然会有人取。”欧阳蕙道。
楚怜回到了营帐。
时间一天天过去，燕国和秦国，都是高唱凯歌。最近燕王变得更忙了，好几日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听闻燕军要集中兵力，和大周打一场硬仗。
若是赢了，燕周这条战线，大局就定了。若是输了
当然，不可能输的。毕竟大周还有一半的兵力，都被秦王牵制。燕军士气高涨，燕王和几位谋士将军，连着商议了好几天的作战方案。
“臣以为，可以先以一小股兵力在季郡引诱，主力从川郡出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莫丹青晃了晃羽扇说道，“必定能一战定乾坤。”
程轻舟笑着摇摇头，“师兄的计谋固然不错。只不过，如今的局势，其实已经用不着分兵引诱。秦国牵扯了大周一半的军力，我们堂堂正正和他们打，稳赢不赔。倒是引诱，那这一小股兵力倒是可能要牺牲了”
“秦国也不能尽信”
“但目前可信。某以为，直接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打残大周。”
燕少御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先生以为，季郡和川郡，我军该从哪里进攻呢”
“季郡。”程轻舟道。
莫丹青微微皱眉，“可是从地利来说，明明是川郡占优”
“是，云亦城也这么认为。若是每一步都落入对方的谋算，就算是胜券在握，也必定损失惨重。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云里雾里，不知所谋，方是上策。”程轻舟微微一笑。
燕少御点头，“先生所言甚妙。就这么办，丹青，到时候你率领”
走廊外端着银耳莲子羹的楚怜，没料到自己只是来打探一下消息，就听到了关键处。因为她现在常常出入燕王身侧，燕王已经吩咐过侍卫，不必拦她。
楚怜静静地一动不敢动。不小心听到如此关键的情报，燕少御就是再宽容大度，也会立即把她关起来，甚至杀了吧。
直到他们商议完，楚怜才敲了敲门，道，“王上，该用夜宵了。”
屋中的声音，顿时一静。
燕少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诸君辛苦了，就按照今日商议之策定。大家回去休息吧，三日后，和大周决一死战。”
“是。”
众谋士将领鱼贯而出，楚怜低垂着眉眼站在一边，直到人全部走完了，方才走了进去，把羹汤奉到燕少御面前。
“你怎么还没睡”燕少御端起碗，喝了一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