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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只有后退。但就在守兵们以为可以等到一丝喘息之机的时候,他们看到攻城塔最高处的弓手跃下平台,而后,可能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攻城塔上的平台在吱吱嘎嘎的响声中不断地翻起,收拢和变化,等到变形结束,人们看到了一个要比原先高出十尺的耸立着的平台,它要比原来的平台小,但这个高度足以让上面的弓手俯瞰第一道城墙。

这样的攻城塔只有两座,每座都有三十尺那么宽,里面藏着大约五十名士兵,他们都曾经为一个领主或是国王服务,有着充足的经验,正值壮年,丰富的食物让他们有着健壮的躯体,敏捷的反应,与如同熊和牛的力量,他们在黑暗中等待,阳光从木条的缝隙间投入,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不是不紧张的,如果攻城塔燃烧或是倾倒,他们或许在走入战场之前就会无谓的死去,但伴随着一声几乎能够令人耳朵发痛的轰隆声期间混杂着士兵的欢呼声,还有猛烈的撞击与摇晃,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攻城塔已经顺利地撞击在城墙上,士兵们立刻抓住了攻城塔的悬梯往外爬,他们听到了箭矢的尖叫声,还有刀剑劈砍在木头上的声音他们跃出藏身之所,不意外地发现周围都是敌人。

城墙上烟雾滚滚,除了法崙的军队们回之以颜色的白磷,还有的就是人们用来熬煮油脂和粪便的大锅,除了上了战场,大概没人能够想象得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与味道,在攻城塔中的士兵与守卫碧岬堤堡的士兵们奋力搏杀的时候,一些守卫者们仍然在匆忙地推开云梯,点燃它们,或是将大锅中沸腾的油脂与粪便一起倾倒下去,攀爬在云梯上的第一个人发出短促的惨叫,他的脸就像是融化的蜡烛那样往下流去,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而第二个,第三个人见到了这一悲惨的场景,虽然有着药酒的催动与低下欲求的渴望,还是忍不住从云梯上跳了下去,他们掉在拥挤的人群里,连同着被他们击中的倒霉鬼,皮肉绽开,肢体骨折,无数双脚从他们的身上践踏过去每一次倾倒总会有数十个人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但他们还是太多了太多了,空白的部分很快被士兵们填满,随着第二座攻城塔搭上城墙,从城墙上升起的云梯越来越多,守卫碧岬堤堡的士兵们因此听到铜钟敲响的声音,他们向着既定的位置跑去,那里架设着让他们退回到第二道城墙的吊桥,大约有数百名士兵从吊桥上跑了过去,他们的身后紧跟着敌人。

“等等”一个士兵突然大叫道:“等等大人,”他喊着:“我的弟弟还没有上来”他抓住了正在转动机关拉起吊桥的同伴:“他就在那儿,诸神在上,他正在往这里跑呢。”

负责此事的骑士只是抬头一看,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正在与三个疯狂的流民作战,他摇了摇头,即便士兵能够杀了那三个流民,这点时间也足够让后续的敌人将他四分五裂了,可惜了那真是一个好孩子,“拉起吊桥,”他说,一边投出一个满怀歉意的目光,他的职责就是如此,因为个人的情感与尊重而令得敌人冲入第二城墙是一件绝对不会被他,还有其他人允许的事情他拔出了自己的宽剑,指向那个阻止吊桥升起的士兵,将他逼退到几尺之外的地方,那个士兵流着眼泪,但没有太多怨恨:“那么就让我去吧,”他说:“让我和我的弟弟在一起。”

“来不及了。”骑士移开宽剑,就在寥寥数语间,那个士兵的弟弟,因为短剑被卡在一个流民的肋骨中的关系,已经被迫赤手空拳地面对另外两个流民,以及更多的敌人,他发出了年轻而嘹亮的吼声,丝毫不惧,但谁都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但就在人们这么认为的时候,一道刺目的白光击中了士兵弟弟的身躯,他身前的两个流民都转过头去,就在这一霎那,一个脊背宽厚的影子突然跳落到士兵弟弟的身边,像是夹着一个包裹那样地把他夹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骑士,还有他身边的碧岬堤堡士兵们,就看着他带着一个沉重的累赘跳上了里侧的垛口,然后从垛口跳上了二层城墙,在城墙的边缘他们猛然摇晃了一下,还好有士兵们七手八脚立刻把这两个人拖了进来。

“议长”骑士惊讶地喊道,随后就露出了不赞成的神色。而须发皆白的议长只是哈哈哈哈地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白袍:“别这样,”他说:“我毕竟是泰尔的牧师嘛。”

牧师们过早参战也是议长坚持的,议员们认为,那些卑贱的士兵们完全可以被作为预先填塞豺狼肚肠的祭品,一些小人物的死亡根本不会对这场战争产生什么影响,但牧师就不同了,如果一个牧师不幸死了,那么就代表着骑士以及更重要的人或许会失去一次治疗的机会,或者说,失去他们的性命也不得而知,万一真的如此,或许就连碧岬堤堡的将来也会陷入到未知的漩涡之中事实上,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在发现无法玩弄金钱,女人与美酒的手段后就想要逃走,可惜的是,他们很快发现,就连碧岬堤堡的港口也已经插上了法崙的银龙旗帜,他们的逃跑很有可能变成自投罗网。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将自己的自私想法坚持到最后一刻。

但牧师们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吗当然不会,牧师与圣骑们如果真的也有这种想法,他们早就不在这座城市里了,就像那些言而无信的术士与法师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投入到了碧岬堤堡的守卫战中,只是现在才到了他们必须出现的时刻。

法崙的流民士兵迅速地占领了第一城墙,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第一城墙与第二城墙之内只有一条狭窄空洞的廊道,纵深不过一百尺,如果让熟悉战场的佣兵与真正的士兵们来看,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再危险也不过的陷阱,但流民们即便曾经看到过,也从未在意,他们在乎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任何店铺或是住宅,没有值得劫掠的对象,当他们终于依照命令去开启第一城墙的城门时,发现那里已经被巨石堵住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重逢

因为第一城墙已经没有了守卫它的人,法崙的流民士兵们还是亟不可待地爬了上来,他们拥挤在城墙顶面,不断地尝试着借助云梯还是别的什么方法攀爬上第二城墙,但一百尺的纵深对于攻城塔或是攻城槌都不是那么友好,但对于云梯已经能够形成足够的压制,即便流民士兵们将它倾倒下来,放平,一端卡在第一城墙的垛口上,一端向着第二城墙伸出也没用,云梯的高度只有六十尺,其中四十尺的距离只能容许鸟儿飞过去,或是另一个位面的袋鼠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拼尽全力跳过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的流民士兵们立刻转换了方式,他们将云梯放下,靠在第二城墙上,然后试着从云梯的顶端往上攀爬,油脂和粪便又一次倾倒了下来,将短剑咬在口中的侵略者立即如同玻璃窗上的雨滴那样飞快地跌落。

第二城墙比第一城墙还要高出二十尺,但之前的煽动之词仍然在这些曾经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人们心中回荡着,他们渴望着进入到这座城市里,享用他们以往连梦境中也未必能够得到的一切,他们就像野兽那样的咕噜着,在城墙的间隙间走来走去,一些人将身上残余的布料解下来,试着将两段云梯捆绑在一起,也有人在喊叫着需要更高的云梯,还有一些人则在努力地想要将堵塞城门的石块搬开,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石头的缝隙间全是更为细小的碎石与海沙,而且这些碎石与海沙被树胶来自于龙火列岛的产物搅拌过,凝结后坚硬的就像是石头,将碎石堆凝结为一个密不透风的整体,正当这些无功而返的家伙抬起头来,想要寻找其他人的帮助时,突然听见了一种像是远处雷声般的隆隆声,只是十分的轻微。是要下雨了吗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雨水会熄灭浇淋在云梯上的油脂引燃的火焰,还有守卫的军队们用来烧煮粪便与油脂的火堆,而且雨幕也能将他们的身影遮蔽起来。

碧岬堤堡的一个骑士俯瞰着第二城墙下的情况,他看到了在正规的军队中不会发生的一幕敌人们正在搜集同伴的尸体,然后将它们堆积起来,而后试着将云梯矗立在尸堆的上面。他不由得露出了憎恶的神情,紧接着,他看到了已经被占据的第一城墙顶面上已经出现了新的云梯,越来越多的绳索从第一城墙的垛口落下,法崙士兵们抓着绳索脚踏城墙的石砖滑落下来,他们将新的云梯靠上城墙,之前的流民士兵发出了兴奋的呼号声:“这些是真正的士兵吗”骑士问道,而他身边的同伴点了点头:“应该是。”

他们等待着,因为需要尽可能地消耗掉敌人真正的力量,但夹道中已经塞满了那些肮脏的流民,他们得到了新的云梯,正在不惜一切地往上攀爬,一个骑士冲了上去,将第一个爬上云梯的流民劈砍了下去,而后提起脚来,用力一踢,上面的人就连着梯子一起倒了下去,“请去问问我们的执政官吧。”骑士说:“看来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了。”而他的同伴回答说:“不用了,看。”

骑士转头看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光亮的小点,它是那样的明亮,令人不敢逼视,但随即骑士就意识到这是水流反射着阳光,而这时候,他们的敌人还一无所知,直到水流的轰隆声超过了他们的呐喊声,一些人迷惑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然后他们就发现有奔腾的水流从一个转角处翻滚着冲向他们,水流卷起了尸体,撼动着云梯并将它掀翻最初的时候,水流只到他们的腰部,但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水流就已经没顶相比起来自于南方诸国的士兵与骑士,倒是那些卑微的流民士兵因为原先就生活在碧岬堤堡的脚下,也就是海边的关系从而个个得以学会凫水,问题是水流速度是那样的湍急,夹杂着尸体与武器,他们能够勉强保持浮在水面就很艰难了,而且身上的皮甲在此刻也显得格外地碍手碍脚,沉重的就像是一块黑铁。一个流民士兵在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割伤小腿的时候痛得大声呼喊,一下子就喝下了一大口水,水是咸涩的,是海水吗他想到,然后一条腐烂的海鱼正确地拍打在他的脸上,仿佛要为他的想法寻找一个佐证冰冷的海水让他被烈酒与贪欲弄昏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一点,他突然意识到,这也是碧岬堤堡人的一种防御方式,但他们是如何将如此之多的海水弄到那么高的地方来的呢他简单的头脑刚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被狂怒的潮水径直丢向了尽头的城墙,人类的头骨在坚硬的石砖上被敲得粉碎,他的思维也随之停止了。

骑士们敬畏地看着这一切,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两位议员正在收回打开机括的手,脊背位置的长袍已经完全湿透这是一千多年,在银龙的命令下,由矮人与侏儒为碧岬堤堡设置的奇巧装置知道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人在意,议员中还有人因为城市下竟然有个庞大的水窟与将海水抽吸上来的空心管道而感到不满,没有把它们填充起来也只是因为耗费巨大那么久了,他们甚至不能确定还能不能打开,事实上,这个装置也确实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水窟之一出现了裂隙,里面的水都流走了,幸而这座水窟原先就被分割成了两部分,剩余的部分仍然可以将整个夹道充满。

人类的哭叫声,哀嚎声还有水流咆哮的声音都逐渐消失了,碧岬堤堡的守卫者们注视着水面,用箭矢完成水流没有完成的事情,在水流缓慢地消失之后,夹道中的尸骸就如同沉积的海沙那样被堆积起来,仿佛是受到了震慑,第一城墙上的士兵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模糊的影子,“是法师”一个牧师提醒道,同时为身边的人加上防护的神术,但那三个影子只是挥动了几下手腕,就从城墙上消失了。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骑士问道。

“不知道,但提高警惕吧。”牧师回答,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那些被溺死,被箭矢射中,被刀剑斩中,或是被火焰焚烧,从高处跌落的死者之中,竟然有一个在轻微的蠕动,出于一个牧师的仁慈之心,他没有立刻喊叫起来,让身边的士兵们射死那个幸存者他不觉得后者还有攀爬云梯与挥动刀剑的力量,但他还是谨慎地注视着那个地方,随即,就如同骑士看到的那样,他的仁慈突然被惊骇代替了,在骑士询问之前,他就投出了一道闪亮的无形箭矢,箭矢准确地集中了那个从尸骸中爬起来的人,不,不应该说是人,因为他的脑袋整个儿都被扭向了后背,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他可笑的,趔趔趄趄地走着,虽然他的眼睛和双脚处于一个可怕的相反位置,但吸引他的东西是不需要去看的,譬如说生者的气息。

牧师的神术一击中他,他就倒下去融化了。但他身边,或者更正确地说,所有的死者都在爬起来,牧师扫视着周围,简直认为自己正在一个噩梦里:“诸神在上,他们雇佣了多少死灵法师”

人们一提到死灵法师,巫妖,都会臆想出一支死灵大军,但事实上,无论是灰袍还是不死者,他们召唤与操纵的死者都是有数量限制的,而巫妖能够支配的尸骸能够成群结队,完全是因为他的不死仆役也有着召唤的能力,就像是人类的军队那样,爵爷的麾下有骑士,骑士有他们的扈从,仆从,士兵们或许还会有一两个奴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现在在夹道中涌动的死者已经远远超过了牧师们预计的数量,即便说是一支军队也不为过,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