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对二位贵公子交谈似是无闻,他的情绪一直很平静,现在听王公子如是说,站起身行礼说:“公子真是深知乐之奇妙之人,便由内人先奏一曲。乐起。”
他旁边的少妇盈盈起立,先在圈中走了几步,向四周听众致敬,今儿她穿的是一身绿色长衣,挽着蓬松发髻,有点一种慵懒风情,王公子不由眯起眼看着她俏样赞:“美。”
羊铮看着她脚步移动轻快,就如荷随水漾,裙裾泛起涟漪,不由多看了几眼,又把目光转向领班,领班并不看向他们这方,琴师还是一脸淡漠,小童却是一脸雀跃,看向少妇眼中充满钦佩之色。
羊铮没见过虎子,对这个精灵的孩子他只从狗子口中了解了大概,知道这个赵家的公子小小年纪便能与刘三和呼延耶齐名,自然不敢小觑。刘三和呼延耶的功夫他可见识过的。
王公子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场内笛师,无暇顾及其他,口中直赞着:“她跳的这舞最妙,把水动叶移的神韵舞到极致了,没想到这笛师还是位舞者。放眼天下,我想也没人能及。”
贾兮辰坐在屋顶,看胡人一行也被吸引,没有异动,便将目光投向场内,刚才的琴音已让他心动,现在场内舞姿更是精妙,他不认为这是舞,他居高而视,少妇并未起舞,只是行着凌波微步,步伐带动裙裾,便有了这灵动的美感。
他的眼睛看着少妇手中笛子,翠色玉笛他熟悉,前不久刚领教过。他看向琴师,贾兮辰熟悉人体骨架结构,自信再高的伪装也骗不了他,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竟一时不能确定琴师的身份。在他确实笛师的身份后,自然知道领班是谁了,只是这琴师他一时不能确实,他离王公子他们远,没有听到他们交谈,在羊铮与曹翊互动时,他正关注着一干胡人,自然没能观察到,不然,他自然知道乐师为谁。
少妇礼毕,将笛子放在唇前,清冽笛音便漾开,她吹的是《昭君出塞》。
贾兮辰坐直了身子:“原来还真是她。”
羊铮听到了潇潇风声,雪落枝断的冷凛和黄砂漫漫的渺远孤寂。他看到场中的女子在收尾时将自己站成一株孤草,不由悲由心起,眼中涌上雾。
王公子已是痴了,自语道:“我竟然能从中听到孤雁长号哀声不绝,这笛师是怎么做到的。”
羊铮自然知道笛师能做到,她巧妙地将魔音融入,便有了牵动人心的凄楚长号。
贾兮辰抬头向天,他想原来母亲的家乡是那样的地方。他也明白为什么少时母亲看到雁南归就说边疆该飘雪了,游子该归家了。可惜她没机会再回故园了。
贾兮辰确实长得像母亲,皮肤白晰,深眼挺鼻,贾氏就贾充这一脉后辈就有百人,贾兮辰在他这一辈中姿仪最佳,其实众人都知这天下他的姿容风采不逊潘安。
潘安的掷果盈车”这个典故。我们都知道,古人都是非常含蓄的,但是潘安却将古代女人的狂热都激发了出来。
潘安“投果盈车”的美谈天下皆知。每次他出出门驾车走走在街上的时候,就吸引了一大票粉丝,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妇人,下至十几岁的情窦初开的少女,都会深深被他吸引。民间习俗,每当遇到心仪的男子,女人都会朝他的马车里丢水果。每次潘安回到家之后,都被人们将马车丢满水果。
贾兮辰在泰山城内被众妓围盛况不逊潘安,但他是暗卫统领,知道他身份的人可不敢明目张胆向他示好,现在城中女子见他都是绕道而行,纵使有想观他美颜的也是有心没胆,就宣传效应来说,他的美比及潘安就弱了许多。
在贾兮辰还未成为贾氏新秀前,贾家男女都不喜欢他和母亲,除了父亲偶尔会怜惜地对他们母子说:“如果我不在了,这个家就可能没有你们二人容身之地。”
从小他受到的欺凌不比庶民百姓少,他与母亲被族人视为异类,真到入选新秀并打败所有贾氏子弟成为最优秀人才,他才扬眉吐气。
母亲也因此受人尊敬。经历告诉他,人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主宰自己或他人的命运,否则,在这个视庶民如草芥的社会,只能任人宰割。
他看到一行胡人低首,戴着面纱的女子在试泪。他转向羊铮处,看到他和琴师眉目传情,不由淡笑,抹去眼角没有滑下的泪,向前面房屋跃起,他想,他已经知道这四人乐队是谁组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