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如铁色,衣袖下的指甲深入皮肤之中,但表面上还得绷着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灰狼的损失怪不了别人,而除了这些,还有更棘手的后续
“孟队,找到了。”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名队员急匆匆地止住了脚步,指着某个方向喘着气向他道。
孟长桥转过身来:“活着吗”
“还活着,但是”
灰狼的办事风格是过滤掉一切废话,两人并不多交流,队员在前孟长桥在后,大步流星地迈向树丛之间。
走出几公里开外,才看见树丛中战成一圈的黑风衣人影。见到孟长桥走来,他们立时散开了队形,露出被围在中央的、缩成一团的女孩。
“有生命危险么”孟长桥快速扫过一眼,急切问道。
“只是晕过去了,剩下的生命体征都没问题,也没有外伤。”队员说的有些迟疑,“性命应该无忧,但是这”
他的顾虑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小竹的脉搏虽然还在连续地跃动,却显得很是虚弱,砰砰跳得极快,小脸潮红呼吸急促,一看就不是健康的样子。
孟长桥闻罢眉头紧锁,手抬起又放下,半天过去才有些艰难地道:“先给她弄点安眠药稳定下来,然后马上带出去诊断。”
“这”旁人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么小的孩子以我们带的药的强效恐怕”
“没时间了,只能控制好剂量吧。报告上说她也是携带者,对药应该有抗性。无论如何,现在把她照原样带回去是第一优先事项。”
几人还面有难色,但还是默默地摸出了临时的医疗包,从那里摸出小小的针剂。
孟长桥别过脸去,在无言中默认了什么。同时他摸出了口袋里嗡嗡作响的通讯器,佯装着已经不在意这边的样子,按亮了接通键:“出什么事了”
“孟队,是我,乙。”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居然在微微颤抖,“那个事好像被知道了。”
“什么”孟长桥猛地站了起来,“他怎么知道的现在人在哪”
“都不知道,刚才他直接就走了,我们没拦住,现在恐怕”
通话才说到一半,一阵寒意便如弓矢般刺入了后背。铺天盖地的威压落上了所有人的脊背,空气像是瞬间凝结成块,胸口都急剧战栗起来。
良好的战斗素养让周遭的队员都第一时间跳起身来,摸向旁边的武器。只是当他们看到站在身后的那个身影时,所有动作都在瞬间暂停了。
“是狼牙”摸向枪支的手定在空中。嘴还张着,却再吐不出字来。
最不该出现的人还是找来了。他在无意中记下了江一弦“回收”的坐标,随之而来,果然就印证了所有的说法。
江桦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窒息的压力,连孟长桥都不敢多言。
狼牙愤怒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江桦的愤怒。
孟长桥觉到了什么不对。他和江桦打交道也有三四年了,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从来都只是沉默寡言。自他上任白狼队长、受创隐退再到现在回归,灰狼几乎每个人都和他多少有过些交往,却从来没见他对任何人生过气。无论是表面上的针锋麦芒还是背地里的唇枪舌剑,他从来都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安排好队友,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但现在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凛意,这大概是他在友军面前首次露出这样的一面。他本就是刚从血战中脱身,心绪浮躁,这样的事情无异于火星落进油桶里。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江桦那副神情让这些见血见惯的灰狼精英都浑身发僵,他们在阵阵的战栗中盯紧了他摩挲着刀柄的手指,哪怕下一刻他抽刀大开杀戒,也没有人会奇怪。
“狼牙,这其中有些误会。”孟长桥顶着那乌云压顶般的沉闷站起身来,有些艰难地道,“这孩子的情况绝不是我们的初心。我本来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来保护她的安全,结果遇到了意外,我们也为此付出了不少损失”
他是队长,也是他下的命令,这责任自然而然地该由他承担。但他说到一半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相对的,江桦在同时卸去了力道,径直向人墙走来。
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伐急急退却散开,一副剑拔弩张之势,但江桦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便越过了他们的人墙,掠过了孟长桥身边,默默地走向昏睡着的小竹。
他在小竹身边蹲下,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探她的鼻息。在手指感受到温热之后,才仿佛卸掉了一座山般地收回了动作。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山雨欲来的窒息忽然变得畅通了,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又在那一刻全然取了回来。
这个孩子还活着。
江一弦说的话是误判。
有这就足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孟长桥离得最近,对此的感受当然也最明确。他暗地里搓了搓拳,到底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试探着道:“狼牙,我们”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了胸口突如其来的重力,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忽地飞了起来,最后咚地一声撞在了身后的硬物上。
他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江桦在他靠近的一刻猛地单手扯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按死在旁边的墙壁上,他还燃着血瞳,这一下毫无保留,力道之大让后面的断墙都嘎嘎作响。若不是孟长桥也在用着原兽细胞,光这样就足够将他的肋骨摁断
第209章 快刀斩乱麻
“喂狼牙你冷静”
咔咔上膛声密集如雨,灰狼队员只是凭着下意识集体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枪。下一刻他们就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做了些蠢事,但他们的战斗神经在刚才那一瞬间完全支配了他们,那是完全来自于本能的、面对致命威胁的第一反应。
他们有枪、有人数优势,但谁都知道,如果真要动起手来,这些优势完全就是泡沫。他们来不及拉开距离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机会拉开,只要在江桦的近身范围之内,任谁都不敢保证下一刻脑袋还会在脖子上。
江桦扫视着那些直指他的枪口,瞳中的血色满是桀骜。被他攥在手中的孟长桥保持住了表面的仪容,并没有吓破胆,但仍在细微地抽着气、额边冷汗淌下。
画面仿佛定格,两方在无言中对峙着,江桦没有再进一步把孟长桥摁进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