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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经过这么多年,那些人的情况已经无法臆断也无从找起。”荆明微微眯起眼,瞳仁中映着梁秋的身姿“但是如果我没记错,当年计划的真正监督者不是她、而是你。”
之前他的脸上一片漠然,而此时那表情中终于闪现起了抑制不住的冷意,江桦下意识看去,就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然收紧。
“你一直都在回避这一点,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关于当年上层的事情,甚至在确认了谢春儿的身份后依旧如此。如果不是上时代的技术暴露,我们甚至都无法知晓夜莺的真正起源。”荆明深吸了口气,“你为什么要隐瞒”
他的发言到此为止,但室内却没有人在接话。梁秋依旧低头不语,安年眉头紧蹙,江桦则反复地看着二者的表情,暗地克制着自己不流露出变化的脸色。
他们从前对于上时代的调查涉及到了每个角落,但偏偏对梁秋这个近在眼前的上时代遗者有意无意地熟视无睹,现在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
或许荆明的话只是推断,但他发觉到自己这边的某些猜想在他的话里被隐隐地印证了:庞大的帝国、称谢春儿为“创造物”的团队如果这二者就对应着他话中高高在上的存在,那猜想还真只是猜想么
他正低着眼思虑的时候,梁秋将手中的杯子放回了桌上,表情幽然。
“如果我说,这是走狗和走狗之间的同病相怜是不是太扯淡了”
“我不关心你和她之间的关系。”荆明直接出声打断,“既然你说你们两个都是走狗,那谁才是控制你们的人能让你连承认的胆量都没有”
隐约的怒意从他话里渗出来。作为白狼的指挥他本该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做到珠穆朗玛峰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现在他真的愤怒了,付出了那么长的时光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疑点却落到了最近的人身上,这感觉实在糟透了。
后者垂着头默然正坐,良久后,才像是要吐出巨大的烟气一般,长叹一口气:“我”
“梁总”
突兀的一句话混着开门的声音猛地插入进来,当即打断了室内压抑的空气。四人齐齐扭头看去,声音来源处站着一身冲锋衣的身影,看起来是刚推门直入。
显然来人也是被这场面给震了一把,在看清局势的同时就站定在了原地,挨个扫过神情不一的几人:“这我错过什么了”
任天行一副穿越到了异世界的表情,估计是一进门就嗅到不正常的味道了。仔细看去,他的冲锋衣外套下还是飞行服的衬衫,目测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接跑回来了。
“可以说错过了很多,也可以说来得正好。”荆明不咸不淡道。
“你这一副反派boss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任天行随口说着,眼光却已经瞥向了旁边的安年。她来了这里后就始终一言不发,但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很难被无视掉,只是紧接着江桦便开口接过了话题:“你不是应该在空军那里么”
“是啊,不过前几天全军年度整备,我得到机会浏览了一下军方的历史文库”任天行脸上还留着疑惑,不过看起来将他的问题摆在了优先级,转而取出一个小材料袋来,“然后,意外找到了一枚三十年前宣发册的残页。”
他将一枚密封保存的纸页放在桌上,透过聚合物薄膜能看清里面纸张上的墨迹,字形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很清晰,全都是类似宗教的赞美之词,不乏“万岁”,“指引”之类的词汇。
其他人都还没有什么反应,江桦已是率先变色:“这是”
“嗯,这些标语只有你我见过,和莫比乌斯地底密室中的那些完全相同。”任天行说着转向了那边的梁秋,神情严肃,“当时认出这些标语的,是您吧”
第385章 幽灵的部队
几道目光再次聚焦,梁秋面对着更加一成的眼神攻势,将茶杯捏在了手中,随着思绪运作慢慢转动。
“能发现这些,你应该也发现了别的东西吧。”他开口道,“不用顾忌什么,直接说出来吧,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任天行愣了一下,表情随即涂上了一层艰涩。像是犹豫了片刻后,他才重又对上梁秋的目光,声音一刻间压低:“关于这个宣传册的具体来源已经无从追溯,但这些标语来源的组织似乎在过去相当有名。”
江桦心里一动:“幽灵部队么”
他说完这话就见任天行略带惊讶地看过来一眼,以神情变化验证了他的话。
“对,在二次转述中,的确有人提到了这个绰号。”任天行说,“以我现在的了解,他们与携带者应该脱不了干系。现在我能知道的就是这支部队直属于中央,在一个时期内相当活跃,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与此有关的官方资料留下来。”
江桦暗暗收紧手指,这一番话又验证了方才荆明的猜想。哪怕是雇佣兵也肯定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这种所谓的中央组织更没有被完全抹去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所直属的“中央”根本就不是今天人们所知的政府,那个迷雾般的存在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虽然不能了解全部,但我能查到这个部队的一部分背景。”任天行接着道,“资料大部分都遗失了,不过名字还能查的到,全称是陆上东部战区特种作战旅第一中队。”
站在旁边的安年还没有太多的反应,但江桦与荆明神情已是同时一变,而处于话语中心的梁秋却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咕哝道:“这么长的名字,也真亏你记得住。”
“如果只是说一次的话,我肯定转头也忘了。”任天行语气有些复杂,“但以前提到过那是您曾经所属的部队吧。”
梁秋环视着周围一圈复杂的表情,展开手缓缓地靠在沙发上,表情露出了些自嘲:“连我自己都要忘掉的事,居然会用这种方式被想起来,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
“你真能忘得掉么”荆明盯视着他,语气有些冷。
“什么东西才能让人忘掉十几年的人生呢”梁秋自言自语般地回应着,目光却依旧对着任天行,“所以,你这次没打招呼就回来,也是来让我招供的”
“招供谈不上,只是想问问您当时部队内部的情况。”任天行说,“既然是携带者的高级队伍,您应该或多或少也接触过当时的上层还有为携带者服务的人。如果谢春儿到现在还和那些事情藕断丝连,那无论是她还是我们,下一步的选择空间都会大大增加。”
“这么一把老骨头还能派上这种用处,那可真是荣幸喽。”梁秋挑了挑嘴角,“既然你已经查到了这个程度,那在我说之前,先让我听完你的发现吧,看看几十年之后都是怎么看当初那些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