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时景歌差点出声。
但是他知,这个时候要是真出，黑暗绝对会恼羞成怒的。
……黑暗是个别扭鬼呢。
这个结论一出现在时景歌脑海中，就莫名戳中了他的点,但是他又不出声，只蜷缩起，将脑袋放在膝盖上,把那些意统统掩藏起。
只是肩膀，不由主轻轻颤动。
……就这么冷？
黑暗的声音微微一顿。
……人类，果然脆弱。
很快，时景歌感觉背上一重。
他楞了一下,抬起，才发现身上覆盖着一层雾气。
那层雾气与周围的薄雾不，就仿佛有实体一般,甚至会催生几分暖意。
比棉被要出彩。
时景歌心底的意更浓,却不是那种爆出声的意，而是那种温暖又柔/软的意。
他抬起，对着黑暗的方向浅浅一。
黑暗的声音又是一顿。
紧接着，黑暗再开口时,声音中就带着一股嫌弃。
那股嫌弃刻意又别扭,让时景歌脑海中的那个认知更加坚定。
——黑暗果然是个别扭鬼呢。
“那里曾经是一个乐园，无数生灵心中的圣,辽阔的草原上，是随处可见的灵兽,将生命之力洒向大；与草原相交之，是一片花林，花之精灵由此诞生，它们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声音,将治愈之声与花之芳香一起传向远方。”
“在花林的尽，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那里，是属于天空的骑士休养生息的方。”
“而在高山之上，永恒的中央，是属于明的宫殿。”
随着黑暗的叙述，时景歌的脑海中不由出现了那个梦。
梦里的景象，和黑暗所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他梦的，可不就是曾经的黑暗之森吗？
黑暗顿了顿，突然了一下，声有些许古怪。
“说，”黑暗看向时景歌，有些玩味，“们和们的伴生灵兽之间，底是谁在做主导呢？”
时景歌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伴生灵兽。”
黑暗似乎没想时景歌会给出这个答案，微微有些诧异。
“理由。”
黑暗眯起眼睛，有些不高兴了。
就像恶作剧的小孩子，本准备让人大吃一惊，结果却被人温柔化解，便闹起了脾气。
时景歌有些好，“这很难承认吗？”
“人类其实是没有灵力的。”
“所以在六岁之，所有的人类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
“而六岁之后，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别呢？”
“因为伴生灵兽。”
“被灵兽选中的人，就会获得与灵兽一致的灵力，成为法师。”
“那么，这不是很简单就得出结论吗？”
“人类的灵力，源于灵兽，既然灵兽才是源，那么真正的主导，然是灵兽啊。”
这也是时景歌觉得求拜光明没什么用的原因之一。
人类的力量根本不是源于光明的，换言之，光明根本没有降下过对人类的福祉。
那些所谓的由圣殿记载的往事，譬“光明庇护人类，将光明之力洒向人间，由他选中的人，获取这份光明之力，庇佑人间”等等，可信度都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毕竟除了光明系法师之外，有那么多风系法师、水系法师等等，力皆和他们的伴生灵兽相契合，也是光明提供的风之力水之力吗？果真的是，为什么圣殿没有记载呢？
但是，果将光明从这里摘出去，灵兽选择人类，人类获取灵兽的部分力量，是不是就简单明了许多？
而人类法师的上限，也和灵兽等阶相匹配，是不是就更好理解了呢？
因为人类的灵力源是这些灵兽啊！
灵兽的灵力就这些，人类想要获取比这更多的灵力？上哪获取？都没有更多的灵力源！
所以只有灵兽等阶提高之后，人类才有更进一步的可。
曾经时景歌对此有些疑『惑』，光明要是真将灵力赐予人类，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为什么要有伴生灵兽的种种限制？为什么人类要受伴生灵兽等阶的限制？就不让人类等阶提高之后，再反哺给伴生灵兽吗？
这个问题，时景歌今天才有了肯定的答案。
因为人类的灵力源，根本就不是光明。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在黑暗对于“黑暗森林”的描述里，早早出现了灵兽，但是并没有出现人类。
而最后那句“永恒的中央，是属于明的宫殿”，更说明了灵兽存在的时间。
灵兽曾经是与明一起存在的。
那么问题又了，为什么灵兽会将灵力，分给人类呢？
为什么会出现伴生灵兽和契约人的系呢？
正常说，属于己的东西，谁都不愿意分出去吧？
除非……走投无路。
与此时，黑暗讥讽的声音响了起。
“倒是聪明了一回。”
时景歌抬起，对黑暗灿烂一，“毕竟有殿下的庇护嘛。”
半晌，黑暗咬牙切齿的声音传。
——“谁会庇护一个蠢货？”
时景歌扬了扬眉。
可是刚刚说我聪明呢。
不会庇护一个蠢货，那意思就是，会庇护聪明人咯？
他在黑暗眼里，是聪明人。
所以黑暗会庇护他。
时景歌恍然大悟。
——黑暗真的是太别扭了！
——不就是承诺庇护他吗？竟然绕那么大的弯才说出！
时景歌得眉眼弯弯，“谢谢殿下。”
黑暗：“？”
刚觉得这人聪明了点，这就又蠢回去了？
黑暗张嘴冷，刚想讥讽些什么，就看时景歌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格外明亮、充满欢喜的眼睛。
清澈的某底，满是雾气的倒影。
好一会儿，黑暗才反应过，那是时景歌眼底的他。
换言之，时景歌的眼底，满满的都是他。
那一种纯粹的天然的喜欢和信赖，就从时景歌的眼底，接连不断发酵，一点一点传递给黑暗。
那些讥讽的陡然卡在黑暗的喉咙里，他突然忘记了己想要说什么。
再开口的时候，又开始讲故事了。
“那个时候，黑暗森林不叫这个名字，那里叫众之森。”
“顾名思义，属于明的森林。”
众之森。
那也就说明，明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几个！
那为什么流传下的，就只剩下了黑暗和光明呢？
或许是看出了时景歌的疑『惑』，黑暗语气淡淡：“明陨落了。”
时景歌：“？”
“明开始陨落，众之森发生异变，所有的生灵都开始逃离那个方。”
“后，那个方就被遗忘了。”
“再后，就成了们人类口中的黑暗森林。”
时景歌：“……”
一时间，时景歌根本不知何形容己此时的复杂情绪。
就那种，以为是个大片，抱着爆米花满怀期待等待着，开场的画也足够爆/炸，连爆米花都不敢吃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
然后这个时候，屏幕黑了，再亮起的时候，只剩下结局了。
那种想要吐血的心态，和此时的时景歌，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爆米花……？
想吃。
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了。
『奶』油的香气和巧克力的香气仿佛回『荡』在时景歌的鼻尖，让他微微有些恍惚。
黑暗等着时景歌开口呢，却发现时景歌眼『迷』离，仿佛陷入什么回忆之中一样。
黑暗：“？”
在他黑暗回忆过去？
黑暗冷：“想什么呢？”
“想吃爆米……”时景歌刚说出这四个字，猛反应过，对上的一团『迷』雾，他长长叹气。
“殿下，我是个人类。”
的雾气毫无变化，时景歌几乎可以想象黑暗高深莫测的样子。
只是不知黑暗的脸，只用一团雾气模拟。
这越模拟，时景歌便越想。
一团雾气高深莫测什么的，也太好玩了吧？
时景歌眉眼处都流『露』出鲜明的意，他轻咳一声，企图正经一些。
只是眉眼间的意，是此明显。
黑暗：“？”
什么？
跟他说就控制不住容？
“人类嘛，就需要吃东西。”
“毕竟，我会饿。”
时景歌眨了眨眼睛，小声：“饿了，会想些吃的东西，也可以理解吧？”
黑暗：“……”
理他都懂，可是“爆米”是什么？
爆开的米？都爆开了，那不就是坏了的米吗？
好好的米不吃，要吃坏掉的，难人类经连个圣子都养不起了？
是说……个人口味问题？
山洞里很是安静。
时景歌没等黑暗的回应，只好轻咳一声，说：“那为什么明会陨落呢？众之森又发生了怎么样的异变呢？所有的生灵都离开了众之森，那明呢？明总不会是……”
时景歌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突然，他指尖碰触一些凉凉的东西，这让他微微一愣。
低望去，发现是几个漂亮的果子。
是时景歌从未见过的样子。
苹果般大小，通体呈现『奶』白『色』，而是由那种一瓣一瓣的模样组成的，就像是未开放的花苞一样，每一瓣外都有一层半透明的保护膜，撕开那层保护膜之后，果香四溢。
那味闻起，就跟他从系统111那里兑换的果子很像。
……难这果子里也含有光明之力？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冷漠的声音陡然袭。
“放心，饿不死。”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被黑暗说出了一股恶狠狠的感觉。
时景歌低将一瓣果子送己嘴里，那种清甜的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让他有些享受般眯起眼睛。
确实好吃。
黑暗看着时景歌的模样，轻轻哼了一声。
既然圣殿连个圣子都养不起，那他愿意帮忙接手。
怨不得这人这般瘦。
原是饿的啊。
黑暗没有说。
时景歌小声问：“殿下？”
“嗯？”黑暗装作不耐应了一声。
“那魔兽，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黑暗森林里的啊？”时景歌问。
黑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不知。”
那声音隐隐的，竟然有一种气急败坏之感。
时景歌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黑暗把中间的一切都省略了，原是他也不知啊！
随着时景歌的沉默，周围渐渐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时景歌浑做不查，只眼眸中渐渐出现出兴奋的『色』彩，他仰着看向黑暗的方向，眼睛越越亮，“所有的生灵都离开了众之森，是不是从这个时候，人类才有了伴生灵兽？”
不等黑暗回答，时景歌肯定说：“一定是这样。”
“灵兽般不会无缘无故成为人类的伴生灵兽，必然是走投无路了，才会与人类签订契约，毕竟这个契约签的，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灵力和寿命都要分给人类，要保护人类，万一人类去世，灵兽们也会走向死亡，这样看下，这个契约简直是对灵兽单方的掠/夺。”
“但是人类，在当时，肯定是没有这个力对灵兽做些什么的。”
“也就是说，这个契约的签订，是灵兽们愿的。”
“那么这个契约肯定也给灵兽们带一定的帮助，要不然谁会那么傻？”
“可是人类给它们带什么帮助呢？”
“……逃离众之森吗？”
时景歌仰看着黑暗，那眼眸里，既有些许疑『惑』，又有几分喜悦，就像一个等待夸奖又想不明白事情的小孩子。
黑暗的心尖微微一颤。
“嗯，”黑暗淡淡，“明都陨落在众之森，更何况那些灵兽？”
“它们是活下了，但是它们有后代。”
“灵兽的蛋，孵化时间不定，多则二三十年，少则一两年，根据种族特『性』而定。”
“灵兽孵化在众之森，肯定是活不长的，但是果离开众之森呢？”
“所以，灵兽将目光投向当时的人类。”
“当时的人类很弱小，其实灵兽并没有抱多么大的希望。”
“但是紧接着，灵兽们发现，那么弱小的人类，体内却拥有着浓厚的生命之力，而他们的信仰极为真诚炽热，甚至会催生出一个力量，那股力量，可以创造奇迹。”
“灵兽们称呼那股力量为信仰之力。”
“于是，在生命的倒计时中，灵兽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剩下的，不需要黑暗详细说明，时景歌多少也够猜。
灵兽们搬出了光明，通过托梦或者其他的手段，让人类认识，光明不忍世人受苦，将会为他们诞下迹，将光明之力洒向大等等。
这应该是个群体托梦，有很多很多人做了这个梦，第二天大家一说，发现彼此都做了这个梦，然就信了。
由此，光明成为人类的信仰。
但是问题了，灵兽们是怎么做的让六岁孩子和灵兽幼崽建立的契约呢？
毕竟年长的灵兽们都去世了，灵兽幼崽没有孵化，之后的一切，谁也无法预料，灵兽们怎么做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有些嘲弄的声音响起。
“人类的信仰之力啊。”
时景歌楞了一下，陡然响起刚刚黑暗说过的。
——人类的信仰之力，可以创造奇迹。
“在我说这些之，会怀疑们人类口耳相传下的这些吗？”
“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是六岁？只有六岁这一次机会吗？”
“有怀疑过吗？”
黑暗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时景歌耳畔响起，时景歌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
连他这样的外者都没有怀疑过，更不用说这里的本土居民了。
尤其是被托梦的那一代人类，起码得追踪上千年了吧？那个时候人类更为质朴，对明更有着天然的畏惧和信赖，“明”交代下的一切，必然是真实的。
只要灵兽们以光明□□义向人类传达“”的宗旨，人类必然深信不疑。
哪怕有人有所疑『惑』，但是那个梦摆在那里，再加上周围所有人都相信，一个两个的半信半疑也算不得什么。
人类的信仰之力和灵兽的力量一起，搭出了这么一个桥梁。
就此，伴生灵兽出现。
每年每月每日都会有很多六岁孩童过生日，恰逢有灵兽幼崽诞生，双方就会缔结契约，没有灵兽诞生，契约就结不成。
这也是为什么伴生灵兽越越少的原因。
那个时候留下的未孵化的蛋，现在为止，有多少？
更何况，这其中会有许多经孵化不出的蛋。
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后的伴生灵兽会越越少，直至不复存在。
一旦伴生灵兽消失，那么法师也会随之覆灭。
而那个时候，人类甚至连抵御魔兽的可『性』，都没有了。
时景歌呼吸一窒。
那么魔兽底是何诞生，又该何消灭呢？
时景歌看向黑暗。
黑暗语气淡淡，“故事讲完了。”
时景歌：“……”
“可是我没睡着，”时景歌小声，“要不，再讲一个？”
黑暗的死/亡/视/线/顷刻间袭，哪怕时景歌只看一团雾气，也是感受的。
“那——”时景歌往“被子”里缩了缩，抓紧“被子”的一紧，小心翼翼又委曲求全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讨好般的容，“我问一个问题吗？”
这样的时景歌，看起实在是太委屈了，但即使是这么委屈，是此信赖他。
那双眼眸里，是此的纯粹而明亮。
黑暗没好气：“问。”
时景歌弯了眼睛，“黑暗殿下总是此的仁慈。”
仁慈？形容他？
也就只有蠢成这样的人类，才会用这种词汇形容他。
不过黑暗也不知为什么，心情突然好了些许。
当然，必不可是因为眼这个讨厌的人类。
“那殿下，魔兽该何消灭呢？”
时景歌轻轻开口，他的眼眸中，一片果决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