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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事实一步一步即将全部浮出水面时。泾阳县子李素又给朝堂上了一剂猛药,或者说给李世民狠狠添了一回堵。

李素病了,病得很严重。

当李世民派出来的官员查到李素家时,李素躺在床榻上面色腊黄,气若游丝,眼看就剩一口气了。

李素的身份不同寻常。官员大吃一惊,急忙相问,然后才明白,数日前被召到刑部问讯冯家命案时受了惊吓,回家后便病倒了。一直卧床不起。

少年郎,胆子小嘛,经受不起恐吓的,一吓就病,病得非常果断。

生病不算添堵,添堵的是,卧病在榻气若游丝的李县子当着调查官员的面写了一道奏表,请求官员带去太极宫面呈陛下。

奏表的内容简单易懂,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意思:臣纵容护卫杀人,触犯国律,玷辱太子声名,罪该万死,臣自请辞官去爵,并流放千里。

奏表里用辞很诚恳,忏悔很真挚,只是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比酸菜还酸的委屈味道。

冯家命案里,从浮出水面的事实来看,李素牵扯的并不深,唯一的把柄便是登了冯家的门,剩下的便全是关于如何被太子公报私仇,如何被暗算等等,完全是个受害者的角色。

而这一吓又一病,并且还吓得递上了辞官去爵的奏表,无疑令受害者的形象愈发深刻,以退为进,李素演得太投入,完全停不下来。

太极宫。

看着李素呈上来的辞官请罪奏表,李世民神情颇为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哼,一手飞白倒是有些模样”这是李世民的第一句评价。

“辞官去爵还请罪”李世民的眉头蹙得很深。

殿内的官员静立不语。

李世民露出关切之色:“李素病得很重吗”

官员急忙道:“臣见李县子时,李县子确实卧病在床,据说从刑部回来那天便病倒了。”

李世民慢吞吞地道:“此案,与李素牵扯很深吗”

官员苦笑:“臣只查过冯家,查到郑小楼确是李县子家中护卫,也确实杀了冯家之子,至于后面的,臣尚未知也。”

李世民垂头又看了一遍李素的奏表,这次看得很仔细,一个字都没错过。

许久之后,李世民露出莫测的笑容:“这小子卧病是假,受了委屈才是真,哈哈,这奏表,隔老远便闻到一股酸味。哼,上次大理寺装了一回疯,这次又来”

顿了顿,李世民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露出厉色:“朕倒也听说了不少事,空穴难免来风,刑部确有官员要把此案攀扯到李素身上,所以才召泾阳县令和李素进刑部问讯,李素被吓得病倒,且先不说真病还是假病,估摸确实在刑部受了委屈,你去查查刑部,朕要知道此案到底牵扯了多少人”

“遵旨。”

官员退去后,李世民面色迅速阴沉下来。

对李素的为人,李世民多少明白几分,他不是那种主动招惹是非的人,向来都只肯在朝堂权力中心的外面游荡,有心对他委以重任,这小子跟倔驴似的,拉着不走,赶着倒退,死活不肯再往前进一步,与他来往者皆是一些性情直爽的大将军,平日里埋头只顾做买卖闷声发财,仕途上却从未见他有过上进心,火器局里布下的密探每月奏报的内容,皆是这小子怎样偷懒耍滑,怎样悠闲玩乐,睡觉的姿势怎样舒坦,吃零嘴的样子怎样难看

这样一个人,若说他指使护卫杀冯家的人,李世民绝不会相信。

那么,刑部为何非要把这个罪名安在李素头上呢长安城里喧嚣尘上的流言难道真的毫无根据吗

李世民呆坐许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承乾,朕希望不是你”未完待续

第一卷 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朔望朝参上

被太子和刑部歪曲的冯家命案真相,长安城的舆论渐渐将它扭转过来,然后用最客观的事实展现在李世民面前,李素的目的达到了。,

很费心思,结果还算不错,至于冯家命案的最终结果,已不是李素能左右的了,为了救郑小楼,他拼尽全力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而郑小楼的生死,看天意。

演戏演全套,装病的李素只好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气若游丝嘛,恬着一张精神百倍的脸到处瞎逛未免太侮辱皇帝陛下和朝臣们的智商了。

在家也不无聊,每天练练字,看看书,眼看冬天快来了,叫薛管家请几个工匠,指导他们把家里的桑拿浴室好好修整一番,顺便在自己卧房里砌个土炕,三九寒冬打着赤膊钻进热如炎夏的浴室蒸一柱香时辰,一身大汗出来洗一遍,再往炕上一躺,一壶冰镇葡萄酿下肚,哎呀,美得下炕连鞋都不认识

李道正对儿子近几日的表现有点奇怪,好好的非要躺在床上装病,官员上门探望,他还一副临终弥留的模样,弄得李道正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官员一走又变得活蹦乱跳,又是修浴室又是砌土炕,忙得不亦乐乎。

“冯家命案闹得很大”李道正问得很直白,半辈子老农居然也有一颗对政治敏感的心。

李素苦笑,点头:“是闹得有点大,郑小楼生死难料,孩儿也有点危险”

“所以你在家装病”

“是,不仅装病,还上表辞官了。等着陛下表态”李素老实承认。

李道正眯眼想了想,摇头叹道:“当官的事,我也不明白,儿啊,你长大了,凡事自己拿主意。你觉得对的事情便去做,结果坏了不要紧,至不济咱家还有几百亩地,这些都是留给你的。”

李道正说着,语气变得严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