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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脑海一片空白”

曹余怒道:“我已听到了你说多踩几下。机会难得。”

李素同情地:“曹刺史,我必须告诉你一个常识,人嗑了药以后呢,会有幻视幻听的,而且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所以你刚才一定幻听了,哪怕是现在,你还神志不清。不然不会对救命恩人怒目以对,神志清醒的正常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曹余:“”

刚才死了多好,至少比现在生不如死要好。

毒药吐出来了,人死不了了,但曹余受的伤却不轻,全是被李素揍的。

自李素上任西州别驾后,与曹余积怨不小,近一年了。你来我往互相争斗,最后李素的强势和不计后果的做法终于占据了上风。一步一步将曹余架空,如今西州城里的百姓和商人渐渐只知李别驾,而不闻曹刺史。

但李素对曹余也有不小的怨意,尤其是指示突厥骑兵两次袭营,第二次差点把许明珠害了,这个仇说大不大。毕竟事实上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恶果,说小也不小,就差那么一线,便会造成永生的遗恨,所谓其心可诛。便该应在曹余身上。

所以李素刚才揍曹余揍得丧心病狂,心里存的便是报仇的念头。

机会确实难得,错开今日,曹余是上司,李素是下官,人前人后都得客客气气礼来礼往,说真话说假话,动怒动杀机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动手,而今日真是老天眷顾,把这个绝好的揍人机会送到李素面前,而且揍完后没有任何后遗症,曹余的良心但凡没被狗吃掉的话,被李素揍完还得真心诚意向他道谢

至于曹余的感受这个没关系,李素觉得,死过一次的人至少应该懂得感恩的。

“为何救我”曹余缓过劲后,忍着痛问道:“我若死了,你掌控西州从此再无掣肘,我的死对你来说有利无害,为何还要救我”

李素笑道:“别把西州说得跟香饽饽似的,这么一座穷城,我纵掌控了它又能怎样其实刚来赴任的时候,我对权力并无任何念想,你可能没听说过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很懒,懒到令人发指,当初若非你和下面的官员咄咄逼人,一心想除掉我或把我赶离西州,我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些事里面去,我原本是打算在西州盖一座房子,每天在房子里躺着,坐着,或是半躺半坐着,什么事都不干,一直到陛下把我召回长安,或是在这座房子里寿终正寝。”

曹余呆怔片刻,黯然苦笑道:“原来今日我的处境,竟是被我自己逼的。”

李素敛起笑容,叹道:“一开始,你便不该把我当敌人,可惜,你还没见到我的面,便指使突厥人在玉门关外袭营,我到了西州后处处针对,一忍再忍,我终于忍不下去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我这种算不上善良的人也被人欺,那我就忍不住了。”

“可你今日为何又要救我”曹余抬头盯着他。

李素又笑了:“正如你刚才所说,无论这几年你干了什么,西州终归仍在大唐治下,我没资格评断你的功过几何,只是凭本心觉得你不该死,所以我救了你,再说”

李素语气一顿,目光有些不一样了:“再说,你嗑颗毒药眼一闭脚一蹬,死便死了,可你死在我面前,将来我怎么说得清陛下和三省朝臣们谁相信你是自杀的这口黑锅最后还不得背到我头上我难道长着一张擅背黑锅的脸吗所以曹刺史你若还想死,我不拦着你,拜托你找个人多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毒药嗑了,那时我一定为刺史大人风光大葬。”

曹余又想晕过去了,这人一张嘴真是要不是被揍得躺在地上不能动,真想拂袖而去啊。

曹余不想说话了,李素也忽然安静下来。

王桩和郑小楼互视一眼,很自觉地起身离开了前堂。偌大的前堂内只剩李素和曹余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素缓缓道:“曹刺史,从我本心来说,你这几年的做法并不一定错了,当年若换了我是你,或许我也会和你同样的做法。甚至做得更过分,只不过,事情既然败露,你的做法拿到陛下和三省朝臣面前说不过去,所以你犯下了弥天大罪”

曹余闻言惊讶地:“你的意思是”

李素再次沉默,然后忽然一笑:“我没什么意思,曹刺史这几年在西州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只不过若再被别人知道,我可就不担保发生什么了”

曹余呆住了,接着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李素这句话,分明是放了他一马,这桩内幕是李素挖出来的,若上奏长安,曹余必死无疑,可李素的选择是把挖出来的东西重新填土盖上。就当他什么都没挖,相比刚才被痛殴。李素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多谢多谢李别驾。”曹余潸然泪下,感激涕零。

李素笑了笑,道:“先别急着感谢我,我必须与你做个约定。”

“李别驾请说。”曹余此刻对李素的态度已截然不同了。

李素肃然道:“恕我直言,曹刺史无论治民还是治军,皆一塌糊涂。否则也不会行此私养外军的下策,西州危在旦夕,我要西州上下军民归心,并且整军修城囤粮械等等,所以在我被调离西州以前。我要曹刺史你的全部权力,你可答应”

曹余被李素说得面红耳赤,若换了当初,怕是早就翻脸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昔,虽然身份未变,但有些东西却变了,变得微妙而不可言喻。

“我答应。”曹余的回答很痛快,以李素最近的强势,特别是守城之战大胜后,他已成了事实上的西州刺史了,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事实。

权力到手了,李素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心头反而愈发沉重。

因为巨大的危机越来越近了,前几日攻城的高昌军很可能只是西域诸国联军的一支先锋而已,接踵而至的必将是西域大军主力,到了那时,西州还守得住吗

相比之下,骤然卸下权力的曹余却显得轻松多了,并且似乎连刚才被痛殴之仇也忘得干干净净,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问道:“前日别驾击溃来犯之敌,功莫大焉,只是听说不日西域诸国将有大军主力到来,别驾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