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享受老天赐予的第二次人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谁也不能说李素的选择不对,他的人生把握在自己手里。
一直秉持着局外人的态度,在这个安宁平静的村庄里简简单单活到寿终正寝,可是,李素终究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光芒,开始时的无心插柳,到后来的有心栽花,他总以为自己在无意中缓缓推动着历史,仿佛这一世自己的肩头担负着沉重的使命,再到后来,李素渐渐发觉,是一幕幕原本应该发生的历史在缓缓推动着他,每次危急关头,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在指引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帮助李治争夺太子之位也是如此,李素决定帮他,不完全因为李治原本应该当太子,而是因为他觉得李治配当太子,两者区别很大。
可惜的是,如今的李治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够资格当太子,他缺乏的东西太多了,多得让李素都情不自禁泄气。
“我可能没别的优点了。”李治颓然叹气,神情充满落寞。
李素直起身子,厉色道:“做人怎可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许多闪光点,哪怕是一张厕筹都有它的优点,你怎么可能没有优点”
李治眼睛亮了:“虽然你拿我和厕筹并列比喻不太雅,可我觉得子正兄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都说旁观者清,那么请子正兄告诉我,我的优点在哪里”
李素语滞,沉默许久,黯然叹道:“跟死人相比,你至少还活着,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的优点了,要不你自己再想想”
李治急了:“活着算什么优点子正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我至少乖巧啊,听话啊,长得也不错”
李素轻蔑地嗤笑:“在我面前说长得不错,我看你是勇气不错行了,老实跟你说,你若想争太子之位,最好的做法是什么都别做,魏王泰有那么多门客幕僚,朝中广结私党,因为他有资格,目前而言,估计连你父皇都觉得他是未来太子最合适的人选,你若在里面上蹿下跳,不仅对谋事无益,反而徒增横祸,若被你父皇厌恶,你这辈子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更别说什么争太子。”
李治不甘心地道:“什么都不做,太子之位难道会平白无故落到我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李素只好耐心和他讲道理:“你看啊,你父皇眼里的你,只是一个刚解决了独自如厕问题的小屁孩,在我眼里也是,当然,或许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再看看你平日的表现,也没见得跟别的小屁孩有什么不一样,我敢肯定,别人夸你一句聪慧过人你一定会脸红半天,别人再夸重一点,你说不定都会以为人家在骂你”
李治小脸漆黑如墨:“”
“所以,论聪明才智,你在你父皇所有的皇子里不算出众的,请原谅我的耿直,你属于勉强没垫底的那一类,扔在你父皇那么多皇子里连泡都不会冒一下,就你玩弄的这点小诡计别人一眼就看穿了,靠玩诡计争太子,你最后的结局顶多能让你选择一种比较舒服的死法”
一番话损得李治头顶冒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再论你在朝臣中的人脉和势力,众所周知,欲争太子,必先得到朝堂诸多重臣的支持,有他们为你保驾护航,为你摇旗呐喊,久而久之,你父皇便会对你越来越关注,只要你这期间不出昏招不干蠢事,成功当上太子的可能性很高,而且是众望所归,如今你魏王兄就是走的这条路,反过来问问你自己,如今支持你的朝臣有几位尤其是你的舅舅长孙无忌对你态度如何三省六部里有几位朝臣看好你争太子”
李治脸红了,期期艾艾道:“这个”
李素冷哼道:“怕是一个都没有吧所以,论朝堂人脉势力,请再次原谅我的耿直,你简直就是这个”
说着李素伸出手,在右手小拇指指甲盖的顶端末梢比划了一下。
李治羞惭无地,黯然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就像一个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的傻子,连猪都比我识时务”
李素笑抚狗头:“头一次看见有人骂自己骂得这么狠,而且句句真挚诚恳,发自肺腑,不过你理解错了”
“你比划那一下啥意思”
“渣,我只是想说,论朝堂人脉势力,你简直就是个渣”李素朝他赞许地一笑:“不过我很欣赏你爱说实话的性格,年轻人,你很有前途。”
李治:“”
心脏位置突然被扎了一刀似的疼痛是肿么回事
“子正兄,你继续,治洗耳恭听。”
李素点点头:“争夺太子之位对你来说很难,你有的优势,魏王泰都有,你没有的优势他也有,聪明才智不出众,朝堂势力基本一片空白,论传位顺序,魏王排在你前面,论学识渊博,魏王甩你八条大街,论长相嘛,你比魏王强多了,不过跟我比的话,请原谅我的耿直,我先送你呵呵两个字”
话没说完,李治一把拽住李素的手腕,泪如雨下哀求道:“子正兄,太耿直了不好,就到这里吧,再说下去我只好当着你的面撞柱而死,在你面前血溅五步与君一席话,我不但不想争太子,连活下去都觉得没甚意思,就这样吧,当我什么都没说,继续当个逍遥王爷挺好的,太子之位让给魏王”
李素又叹了口气,道:“有个事实说出来,我怕打击你”
李治一脸对生活绝望的表情,有气无力道:“说吧,你今天对我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桩”
“你若不争太子之位,将来即位的肯定是魏王泰,你和他是同父同母嫡出,他若为帝,对他皇位威胁最大的人是你,你想当个吃喝玩乐的逍遥王爷恐怕很难,就算他念及兄弟之情和天下悠悠众口而不弄死你,至少终生圈禁的下场是免不了的,你这个王爷能逍遥的地方只不过是长安城内一栋破旧宅院的范围而已,尤其逢年过节愈发提心吊胆,谁也不敢保证那位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会不会心血来潮,借着过节的由头赐你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