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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桩一惊,瞪大了眼睛:“我独掌安西都护府这个我就是个耍陌刀的,哪有那本事,你要我掌这么大的军权为啥”

李素笑道:“为了给咱们自己留条路,你把我的话带给侯大将军,他自会明白我的用意,而且会全力配合你的。”

王桩愕然道:“有啥用意不能跟我说”

“因为以你的智商,我大约要跟你解释一个时辰左右,嘴累是小事,主要是心太累,回头你去问侯大将军吧,他比你灵醒。”

拍了拍他的肩,李素笑道:“去吧,丈夫功名富贵当从马上取,既然决定上沙场,一定混个人样出来。”

王桩点头:“你也保重,人在朝堂,凶险不比沙场小,凡事小心谨慎。”

与李素和父母弟弟妻子道别后,王桩转过身,大步走向远方。

李素仍站在村口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王桩快要消失的背影。

离愁别绪,直到此刻方才渐渐涌上心头。

相比自己在危机四伏的长安城殚心竭虑,王桩其实活得比自己更潇洒更单纯,想要博一份军功,拎起行李说走就走,除了家人朋友的担心,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负担。

王直的神情有些低落,兄长的离开令他黯然神伤,也令他多了几分感悟。

各有各的前程,明刀明枪在战场上厮杀,大隐于市如影如魅勾心斗角,都是各自选择的路,大家走的路不同,多年以后,能否在同一个终点相遇

贞观十八年八月十二日,李治大婚。

长安满城欢腾雀跃,只因李世民下了特旨,今夜长安可放开宵禁。

权贵的婚礼与百姓们并无太大关系,不过放开宵禁可就实实在在挠中了长安城百姓们的痒处。在长安开宵禁可不多见,每年也就上元夜和中秋节才有,今日晋王大婚,没想到陛下竟也开了禁。

李世民这道旨意当然不完全是普天同乐的目的,前些日李治蒙冤,差点把小命搭进去,李世民愧疚得不行,这些天想方设法补偿他,为他的大婚开一次宵禁算不得什么,其次就是做给山东士族看,让他们知道朝廷与山东士族的联姻是何等的重视,何等的欣见其成。

山东士族果然很受用,长安开宵禁可谓是皇帝陛下给的天大的面子,绝对要用脸兜着,当然,山东士族的诸位家主们也没让李世民丢脸,一大早崇文门外便排满了牛车马车,车上满载各家送来的礼品,每家的礼品皆有上百辆车,作为主角的太原王氏更是一口气载了三百辆牛车,各家礼车接踵并肩,首尾相连,浩浩荡荡连绵数十里。

紧靠皇城太极宫的开化坊内,一座崭新的富丽堂皇的大宅院披红挂彩,大门内外无数宦官宫女来往穿梭忙碌,每个人皆是一脸喜气洋洋。

这座府邸便是李世民赏赐给晋王李治的王府,从今日起,李治将从太极宫搬出来,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王府,也有了自己的产业和收项,不再是李素眼里的啃老族了。

上午辰时开始,礼部的官员们便陆续来到王府,开始筹措大婚的一应礼节和布置,按礼制,晋王是要迎亲的,太原王氏之女早早便从晋阳接过来,安置在王家位于长安的别院里。

李素很早便来了,假模假样说要帮忙,一到王府便去后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睡回笼觉,完全不见任何帮忙的表现,对此李素表示很淡定,他的解释是,作为必须出席的观礼嘉宾,自己没有迟到,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便算是帮忙了。

“子正兄,多少做出点帮忙的样子啊,哪怕去前院来回转悠两圈呢”李治不知何时找到了他,对这么一号懒得出奇的人,李治感到很心塞。

李素打着呵欠道:“前院人手不够”

“人手当然够,不过你可是我的傧相,要陪我迎亲的,总该出去露个面吧”

“不去,我性格比较内向,怕见生人”

李治:“”

为了偷懒也真是拼了

李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愁容不展地叹了口气,道:“其实当你傧相这事我都打算推了,你知道当年咱们晋阳平乱时,我把太原王家坑得多惨,王家的人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我若陪你迎亲,恐怕真不会让你进门了,催妆诗一首接一首,念得你口吐白沫,棒打傧相那个环节就更可怕了,别人成亲都是对方女宾随意打几下走个过场,我若去的话,人家恐怕会上狼牙棒,以后每年你的结婚纪念日就是我的忌日,晋王殿下你觉得合适吗”

李治目瞪口呆,傻傻地看着他。

李素两手一摊,道:“你看,你就没想到这一点吧不怕喜事酿成惨案吗所以,男傧相我还是婉拒吧,你找别人去更合适。”

李治若有所思地点头:“子正兄所言有理”

“你答应了”

“不,没商量,今我大婚,打死也要撑出场面”李治看了他一眼,道:“大不了让你披一身银光铠怎样”

李素眨眼:“允许我带一柄陌刀吗谁敢打我,我必取他项上首级”

“不行你真打算把我的大婚弄成惨案”

“你真打算让你的结婚纪念日变成我的忌日”

二人大眼瞪小眼,聊天陷入僵局。

良久,二人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那个,子正兄,有件事我”李治忽然脸红了,神情扭扭妮妮像个弱受,李素看得浑身发毛。

“有话好好说,正常点说”

李治脸仍有些红,声音也放低了许多:“那啥,大婚礼仪是小事,反正都有礼部那帮老头子照应,他们怎么说我便怎么做,重要的是洞房呃,我有点不太明白”

李素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愕然道:“宫里难道没人教你不应该呀。”

李治脸更红了:“昨夜内侍省派来四个老宫女,说是教我行周公之礼,可她们也只是给了我一册春宫图,上面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女脱光了黏成一团,关键部位还画得模模糊糊,我一生气就把画册撕了”

李素仍愕然道:“宫里或太原王家都应该会派一两个女子手把手教你吧难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