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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部曲描绘那女子的身段和习惯动作,李素顿时知道此女正是武氏。

院子里的微风拂起几片青翠的落叶,也翻动着桌案上的书页。

李素躺在院子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权力果然诱人心呀,你纵是天生聪慧机敏,初尝权力的滋味后渐渐上瘾了吧”

“但是你知不知道,权力同时也是一柄杀人杀己的刀。”

方老五站在李素身后,听着李素的喃喃自语,表情却分外惊异。

他惊异的不是李素这番似懂非懂的话,而是李素对道昭和武氏这二人的举动的掌握程度。

仿佛这二人的私下会面是李素早已安排好的,他们的每一步都被李素算计在自己的棋局里,分毫不差。

“公爷,您太厉害了,小人不得不服”方老五朝李素行礼,脸上一片崇拜。

李素淡然一笑:“算计人心无非是以己度人,天下人都知道权力是个好东西,一个寄人篱下多年,处处忍气吞声的女子,乍晋高位初尝权力之后,自然是要充分使用一下手里的权力的,什么人或什么事找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使用权力,明白吗更何况,道昭找她的这件事,若换个角度去想,似乎还能给她带来一些政绩和功劳,她若想在陛下面前站稳脚,此刻她必须要一份拿得出手的政绩,道昭送上门来,她焉有不受之理”

李素神情疲倦地揉了揉脸,道:“五叔,派人继续盯着道昭,这几日他与武氏必然还有第二次见面,待到他们第二次见面后,再派人告诉许敬宗,让他马上在农学内散布丢失稻种的消息,消息散布一日之后,许敬宗要马上在农学将消息严厉弹压下去,然后对外宣布并无此事,给农学和外人一种欲盖弥彰的假象”

李素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寒芒:“这些事办完后,道昭这个人已无存在的必要了,让郑小楼出手把他杀了,制造成意外而亡的假象,从此以后,这颗雷算是在武氏身上埋下去了,爆或不爆,什么时候爆,由我决定。”

方老五一一记住,最后忍不住道:“公爷果真如此恨那位武姑娘么”

李素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意外。

“我什么时候恨过她我若真恨她,岂能容她活到如今这么风光得意”

方老五满头雾水道:“可公爷您现在分明是在设计对付她呀。”

李素神情恍惚了一下,最后叹道:“我只是在防她,防她的同时,我又要用她,她的能力不比我差,若用之正途,对大唐是好事。五叔,朝堂很乱,人心很脏,要想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朝堂活下去,活得好一点,有时候不得不把自己变得跟其他人一样脏。”

第一卷 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第九百六十三章 加恩晋爵

与武氏的关系一直是亦敌亦友,其中的微妙唯有二人自知。

武氏永远不明白李素当初为何要救她,但不影响一个原本野心勃勃的人用尽手段往上攀爬。李素救她的初衷也不仅出于怜悯,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位原本应该光芒万丈的人,在他这个不该出现的人来了之后,命运会有怎样的不同。

说是为国惜才也好,说是无聊的游戏也好,总之,李素救了她,并且以默许的态度冷眼旁观她往上攀爬的过程,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李素随时有把握将这个女人踩下去。

对李素来说,自己能够掌握得住的人,不怕她翻天。重要的是,原本历史上的武氏是个传奇的人物,她的心计手段不逊须眉,李素未来有许多事要做,这些事仅仅靠他一个人是做不了的,他需要武氏的能力,从政治上来说,他需要与武氏结成同盟,共同对抗来自门阀的敌视,或者,以长孙无忌为首的老臣们的敌视。

太极宫,安仁殿。

李世民逝后,李治害怕触景伤情,所以李世民生前常用的甘露殿已被封闭,李治的日常起居改在甘露殿旁边的安仁殿。

殿内,李治与李素把臂而立,李治不停上下打量着他,关心地问道:“子正兄身子可好了前几日你烧得迷糊,可把我急坏了,恨不得整个太医署都搬到你家去,又觉得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又请了道士去你家做道场”

李素笑道:“多谢陛下关心,臣感激不尽,臣身子已大好,无碍了”

“呃,还有,臣早跟陛下说过,如今陛下身份不一样了,应该自称朕,对臣也不可再称呼兄,此为君臣之礼,还望陛下莫让臣背负失仪之罪。”

李治叹道:“好好好,就依你,只是与你相处久了,不大习惯改口,我朕以后慢慢改。”

李素抬眼打量着他,现在的李治神情有些憔悴,最近的国丧大礼显然令他身心俱疲,纵然李治年轻,却也有些吃不消了。此时他的脸上仍有几分挥散不去的悲痛之意,较国丧时倒是轻淡了许多。

时间是抹去所有伤痛最好的良药,李治心头的父丧之痛已渐渐平复了。

“子正兄咳,没兄,子正,朕现在已登基了,许多事想与你商议,昨日长孙舅父入宫进谏,说要给朝臣加恩了,这是历朝的规矩,朕不可不为,朕思量很久,长孙舅父爵至国公,位居宰相,实为人臣之巅,无可再加,于是打算给他加官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褚遂良升尚书省右仆射,加爵河南郡公,而子正你,也是先皇所授顾命辅臣之一,朕欲给你加爵国公,可长孙舅父却坚不同意,说褚遂良才升了郡公,子正年轻资浅,若冒升国公,会被天下士子议论,而致君臣离心”

李治一脸苦恼道:“朕与长孙舅父争执许久,差点不欢而散,长孙舅父只答应给子正兄加爵至郡公,最后朕与他闹得很不愉快,舅父拂袖而去”

李素静静听着,微笑道:“陛下,不可因臣一人之荣辱,而使天子与舅父离心,陛下深知臣的秉性,对官爵向来不在意,郡公或是国公,对臣来说并无区别,陛下何必因为这件小事而令君臣不愉便请陛下依了长孙相吧,臣真的不会介怀的。”

李治气道:“朕能登基,功劳最大的人是你,也只有你在朕最势弱之时毫不犹豫地与朕站在一起,为朕出谋划策,多次化险为夷,若没有你,如今坐在这里的人是我皇兄李泰,而朕,说不定已被圈禁或流放”

眼圈一红,李治道:“朕若不晋你为国公,将来何颜面对你这件事我不能依舅父”

李素急忙道:“陛下不可冲动,不可因此事而令君臣失和,尤其是长孙相还是陛下的舅父”

话没说完,李治忽然摆了摆手,神情坚决地道:“子正莫说了,朕以往性情懦弱忍让,可是如今不同了,既然已是大唐天子,当有天子的威严和主意,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