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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表现得很好,事实上她已知道当年的自己为何被太宗皇帝贬入掖庭了,所以这次重回太极宫,她一直表现得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能办事,不仅能办事,还能把每件事都办得很漂亮,她的锋芒从此没有再显露过。

她每天过得很累,但很充实,很快乐。李治在奏疏上批阅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有着她的痕迹,渐渐的,她把自己代入进了李治的角色,仿佛坐在桌案后批阅奏疏的是她自己,那种指点江山,社稷大权尽在自己一手掌握的感觉真的很不错,而且,会上瘾。

独自一人托着腮,武氏悄悄地笑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在宫里隐形下去,永远只是躲在李治身后挥斥方遒的透明人,然而,上次太宗葬仪之后,情况已然有了改变,未来的她似乎还可以往上再努力一下。

杏儿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憧憬,武氏抬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春风得意,积威日重,武氏的神态和眼神不知不觉有了些许的威仪,就连昔日的患难姐妹杏儿对她也多了几分畏惧。

见武氏目光不悦,杏儿吓得停下脚步,畏缩地垂头而立。

武氏忽然绽开了笑容,朝她亲切地招手。

“傻愣什么有事吗”

杏儿轻声道:“宫外出了点事。”

“什么事”

“前几日听说农学丢了一批稻种,后来农学少监许敬宗坚称没丢,是有人造谣,陛下派人查了几日,稻种确实没丢”杏儿小心地道:“姑娘曾说要用农学的稻种做件事,所以我便留意了农学的消息”

武氏脸色变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既然陛下派人查过,那就确实没丢。”

杏儿又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凑巧”

“何事”

杏儿缓缓道:“昨夜,遣唐使倭国僧人道昭死了。”

武氏浑身一震,脸色顿时白了:“死死了谁杀了他”

杏儿轻声道:“雍州刺史府派人查验过,道昭是失足掉下山崖而亡,是个意外,没人杀他。”

武氏的脸色依旧一片苍白,喃喃道:“意外怎么会是意外”

杏儿道:“我也觉得这两件事有点凑巧,农学丢失稻种和道昭意外而亡,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而姑娘你最近恰好与那个道昭僧人有来往,所谋者正是农学稻种”

武氏沉默许久,摇摇头:“这两件事不是凑巧,一定有阴谋,而且是针对我的阴谋”

“可是陛下派人查过,农学并未丢失稻种,而道昭确实是失足而亡”

武氏语气忽然激烈起来:“哪里有什么意外空穴未必不来风,这世上的事,本就没一件干净的,两件事跟我有关的事同时发生,你觉得有那么凑巧吗”

杏儿吓得肩膀一缩,讷讷道:“可姑娘从未与人结怨,谁会在背后对付你呢”

武氏努力压抑激烈的情绪,闭上眼平复了一下情绪,一张俊俏的脸顿时在脑海里浮现。

眼眶一红,武氏喃喃道:“你救了我,如今又针对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杏儿咂摸片刻,震惊地道:“姑娘是说他李李”

武氏摇头,随即咬了咬牙,道:“杏儿,吩咐备车马,再备一份厚礼,我要去李公爷府上道贺他晋爵。”

李家大宴宾客。

晋爵国公是大喜事,就算李素想低调,长安城的诸多权贵老将们不会放过他。

一大早李绩程咬金牛进达等老将军们便登门了,程咬金进了李家门就像回到自己家似的,没等迎客的薛管家露出笑容,程咬金身形化作一道黑烟便窜了进去,然后开始各个厅堂厢房翻箱倒柜,见着满意的物件便往怀里一塞,若物件比较大不方便携带,便吩咐李家的下人给他打包,盗匪行径吓呆了李家上下,最后李绩一脚猛踹才终于让这老货消停了。

李素本想低调处理晋爵之事,毕竟骤升国公,朝堂里许多人都不服气,甚至传出声音说他此番晋爵是“幸进”。

“幸进”是个贬义词,不大好听,解释为“靠宠幸而进”,看他不顺眼的自然是那些贞观朝的文臣们,许多有从龙之功的老臣混到快进棺材了,也只捞了个县伯县侯啥的,而李素,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居然一蹴而就当上了国公,人性里的丑恶面自然就不必掩饰了,朝堂里非议顿起,流言纷纷。

如此情势下,李素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遍邀宾客庆祝自己晋爵,只能努力让自己变成小透明,暂时避一避风头。

可惜老将们不这么想。

李素认真说来算是军方的人,不仅有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舅舅,而且他自己也是战功赫赫,从西州到高句丽各次战役的表现,证明了他实实在在是个将才,只有在这些久经杀阵的老将军们眼里,才看得出李素这些年立下的战功多么了不起,对他们来说,晋李素为国公正是实至名归,当仁不让。

于是老将军们互相打了声招呼,大大方方地组团登门庆贺了。

来都来了,当然不能让这群老杀才原路滚回去,李素无奈之下只好吩咐设宴,老将军们的酒品没一个好的,半斤烈酒下肚,李家前堂顿时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看着自家前堂如同被一群骑兵策马踏过的狼藉模样,不少名贵字画瓷器化为碎片,李素忍着心痛,强挤着笑脸。

都是钱啊钱啊

这帮杀才喝醉了为何要祸害我的名贵字画瓷器你们去太宗陵墓前蹦迪呀。

薛管家踮着脚凑到李素耳边,轻声道:“公爷,那位武姑娘在咱家门口求见,还备了礼,说是恭贺公爷晋爵。”

李素笑容一凝,随即笑道:“让夫人去迎她,将她请入后院,我稍即便去。”

吩咐过后,李素仍坐在前堂,淡定地看老将们撒酒疯。

反正前堂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只能原谅他们咯,不然还能怎样

直到最后,喝得七荤八素的程咬金嚷嚷着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