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只记得,她有双漂亮的眼睛,咬牙忍耐时,隐隐沉着倔强的光。
“行了。”或许是女孩倔强的眼神触动了他的恻隐之心,他扣住还准备继续动手的男人,道,“再打会出人命。”
听到声音,女孩艰难地抬头看向他。
某个瞬间,他似乎看到她倔强的眸中闪过的盈盈水光。
男人喝了酒,大着舌头骂:“你谁啊?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谁给你的胆子来管爷爷我的闲事啦?”
他说得嚣张,同行者爆发出哄笑。
然后在哄笑声中,他一脚把男人踹飞出去。
笑声戛然而止。
大厅里动感的音乐还在继续,包间里却一片死寂。
经理姗姗来迟,看清包间里的情况,撇着嘴抱怨两句,让人把不能动弹的母女扔出去。
“这里是歌厅,不是慈善机构,我不让她们赔钱就不错了,还指望我打急救电话吗?救护车不要钱的呀?”
知道多说无益,他在门童手里拿了车钥匙,让人把那对母女送到自己车上。
“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呢。”经理嘀嘀咕咕,“当心人醒了,讹死你~”
嫌弃的声音在看到他那辆大G后消弭无踪,等他上车后,经理还在热情地挥手:“下次来玩啊帅哥,给你打折哦。”
想起经理陡变的嘴脸,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些人呐,就是这么肤浅。
去医院的路上,小女孩清醒了过来。
她缩在后座,小心翼翼地擦掉自己脸上血,避免滴在座椅上。
他安慰她:“别怕,我送你们去医院,很快就到了。”
“谢谢叔叔。”
……叔叔?
他嘴角一抽,很想纠正这孩子的称呼。
没看出他的纠结,小姑娘还特意重复了一遍:“谢谢叔叔救了我和妈妈……”
她的声音轻而软糯,乖巧得和年龄不相符。
他心头一软,纠错的话没能说出口。
女孩的母亲伤得很重,需要立刻手术。
小姑娘多是皮外伤,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被医生抱去检查。
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她始终紧紧拉着他的手,无论护士怎么哄都不肯松开。
恰在那时,他接到了老师的电话,急着赶回总部做工作汇报。
就是在那个时候吧……
沈辞握紧被物归原主的手串,笑得苦涩。
分离的时候,她拉下了他腕子上的手串。
那件事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丢失的手串也只是不重要的装饰,可如今女孩亲手把手串还给他,他竟莫名地开始惊慌。
因为他很清楚,她在和过去的自己做最决绝的告别。
……
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舒皎皎把拎着的睡裙扔进垃圾桶。
她最后回头看了眼室内。
男人低垂着眉眼安静站着,整个人好似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他站在光里,看起来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触及,但却是那么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追赶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