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镜楼的反应,赫连皇后心想这也是在她意料之内,随即大笑
“哈哈哈哈哈掌司使大人啊,这可是陛下的旨意,下面还有玉玺的印记,可不是本宫胡乱编撰的。”
江九思一见玉镜楼脸色大变,她十分好奇这突然而来的圣旨中到底写了什么,能够使玉镜楼反应如此之大。
她凑近一看,眼瞳骤然放大
“什么竟然让你去”
说到这时,玉镜楼悄无声息地拉了拉江九思的手臂,将她接下来的话制止住。
江九思瞪着玉镜楼,不知道玉镜楼还在犹豫什么,别人这都是赶鸭子上架了好吧
虽然她刚刚才看了一眼,可圣旨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天司掌司使无故出城,有违朝规,特令掌司使远去边塞以此悔过
虽然只看清零零散散几句话,不过也足够江九思明白。
玉镜楼将圣旨递给江九思,他高扬眉头,嘴角微弯。
“臣要见皇上。”
赫连皇后皱眉,似乎觉得玉镜楼这个人十分难缠。
“本宫方才已经说了,陛下身子抱恙,正在疗养。且此事兹事体大,不可多加宣扬,因此掌司使大人还是领了这旨意,快快回去准备西去吧。”
这赫连皇后为了绊倒玉镜楼,应该和她的兄长赫连渊计划了许久此事。
南越皇突然大病不起,赫连皇后涉足朝政,竟然连玉玺都拿到了手中,看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且不说南越皇生病之事的内在原因为何,这挪用玉玺之事就是大罪。
玉镜楼敛眉冷笑。“皇后,还真是高看了臣。”
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可是其中包含的意思相信赫连皇后一定明白。
赫连皇后掩住唇角,似乎在偷笑,可是她眼底的微光却亮得渗人。
“掌司使大人快快回去吧,想必昨夜的一夜奋战,青天司的守卫伤亡定是十分惨重,快去安顿好你的手下,然后迅速前往边塞吧,可别耽误了时辰,不然陛下可会不高兴哦。”
看着赫连皇后这副嘴角,怎么看怎么和三皇子一个模样,果然是亲生母子,怎么都是这么讨人厌。
玉镜楼眼中依旧含笑,“圣旨的事,那就有劳皇后代劳了,至于陛下,便由皇后替微臣问声好吧。”
语罢,玉镜楼再也不迟疑,斜了一眼旁边的还在发呆的江九思,“走”
江九思捧着圣旨,灰溜溜地跟着玉镜楼出了凤藻宫。
一出凤藻宫,江九思就忍不住道。
“我说,你这是被人阴了知道吗”
玉镜楼步子未停,只是说。
“赫连皇后,也就这几分本事了,以为一道圣旨就能把我困住”
听玉镜楼这话,似乎并没有把圣旨的事情放在眼中,可是看他脚步急急,心想着是担忧青天司此时的现况,于是江九思也不多话,快速跟了上去。
果然玉镜楼如此急切是为了回青天司。
两人的速度很快,回到青天司也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此时青天司的大门紧闭,站在大门口,似乎还能闻到些许的血腥味。
玉镜楼眉头微皱,这不是个好兆头。
正在江九思伸手想打开大门时,门却自己开了,旋即露出清风那急切的脸。
清风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江九思和玉镜楼,霍然一喜道
“爷你可算回来了,属下好担心你啊。”
玉镜楼冷声道,“那皇后莫不是还能吃了我。”
说着,玉镜楼就踏入了大门,走了进去。
清风连忙跟上,“爷,昨夜一战有些惨烈,青天司各处损失都有些严重,手下的人受伤的较多,好在没有人丧命。”
江九思跟在两人后面,默不作声的查看着四周,的确可是说是一片狼藉,明显经历了一场混战。
听完清风的话,玉镜楼点点头。
“尧风如何了。”
清风抿抿唇,“尧风受伤极为严重,胸口中了一箭,还未取出,听属下禀告说,如果要把那箭取出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尧风和清风,可谓是玉镜楼的左膀右臂,这时尧风竟然出了此等大事,玉镜楼立即就怒了
“找的什么大夫御医呢”
清风沉声道。
“爷,你不在,属下们哪还敢去请御医,大家伙都以为爷您去皇宫会九死一生,都十分担忧,哪里还会请御医”
这时江九思突然开口。
“尧风他何处中箭了”
听到江九思这突然的声音,这时主仆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金光,对了怎么就忘了这茬
清风看着江九思,如同大野狼看到了小白兔,眼神里充满了饥渴
“江姑娘对对对有你在我怎么忘了还有你”
江九思满头黑线,“好了好了,你快告诉我,尧风此时到底怎样了”
清风立即道
“好爷,江姑娘。属下这就带你们去”
一路上,从清风口中得知,尧风为了抵御外敌攻击,受了很重的伤,其中最厉害的便是刺入他胸口的那一箭
这么听着,江九思都觉得胆寒,尧风的武功并不弱,是何等猛烈的攻击才会把他弄得那般惨。
当江九思看到躺在床上的那熟悉身影时,心中更是一沉
床上,躺着一身血污的尧风,尧风此时面容惨白,他眉头解锁,似乎已是晕厥。而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粗略的包扎,白纱布被些许鲜血浸透。
让人更是惊愕的是那胸口上的箭,箭尾应该是已经被人剪了,就这样伫立在胸上,让人不尤心疼。
如果不是那还有些微微起伏的胸口,可能别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具没了生息的尸体。
玉镜楼此时的反应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九儿,你去看看他吧。”
说着这话时,玉镜楼的声音的都在微颤,显然是不忍心在看。
江九思点点头,“好。”
她转头,看向清风,“给我准备火,剪刀,还有白纱。”
清风立即应下,快速去准备。
床上的尧风明显已经是坚持了一夜,此时听着床头的动静,眼眸有些半睁。他恍惚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轻唤。
“是江姑娘吗”
突然听着尧风那沙哑的声音,玉镜楼先一步走了进来。
“好了,别说话了。”
看着玉镜楼,尧风忽然笑了。
“爷,你回来了,属下”
玉镜楼声音有些微沉。
“其余的事,等你好了再提。”
尧风依旧在说话,只是声音极轻,似乎只是梦呓。
江九思见此情况,皱眉道。
“尧风现在神智有些不清,说的话有点杂乱,不用理他就好。”
片刻后,清风已经将东西准备完毕。
没有停歇,江九思立即进入准备工作,尧风胸口上的箭一刻不拔,他就有一刻的生命危险。
玉镜楼和清风看着江九思一切的动作,都默无声息的站在旁侧,没有打扰她,他们都知道,此时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刺啦
江九思扯开了尧风胸前的衣衫,被血污浸泡了一夜的衣衫早已凝成一坨,由此可见,尧风是流了多少血。
她皱紧眉头,满是心疼。
“清风。”
清风抬眸,立即道。
“在。”
“准备点糖水来。”
虽然不知道江九思要糖水作甚,不过清风也没有问,利落的下去准备。
古代没有葡萄糖液体可以让尧风吸收,只有让他喝着简单的糖水补充。
语罢,江九思俯下身,摸着尧风的胸口,然后眯眼看了看箭插入的弧度。她微微松口气。
“好在是左边。”
看着江九思这些奇怪的举动,玉镜楼挑眉,问。
“你在做什么”
江九思看了看玉镜楼,一边抽出解剖刀在烛火上灼烧,一边很有耐心的回答道。
“人体内的心脏一般是在人体左边,左边占四分之三,右边占四分之一,但是有个别情况心脏反位,是在人体右边。好在尧风的心脏是在左边,这把箭射的位置偏右,只有把箭取出来,尧风也就无大碍了。”
什么左边右边的,玉镜楼听着突觉有些头大,不过细致想想,还是能猜测出江九思话中的重点。
清风很快就端了碗糖水回来。江九思利落接过,对着尧风的嘴就灌了下去。
可能是动作有些大,尧风突然猛咳。
清风道。
“好了好了”
江九思立即瞪过去一眼
“好什么好他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喝点糖水,还不到我拔箭,他就已经撑不住了”
些许是江九思的语气太严厉,也可能是她说的有道理,清风抿了抿唇,退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玉镜楼此时已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杯,虽然是在喝茶,可是也没见那茶水少了多少。
解剖刀已经杀了毒,江九思又看了看尧风面色。
嗯,喝了点糖水。是要缓和了些,她手起刀落很快就在他胸口箭旁划了一刀。
双刀落下,伤口处立马呈现出一个十字架的模样。
江九思扬声一喝
“清风来,帮我撑住尧风的背”
“好”
清风立即走来,撑起尧风的背,他看着江九思,重重点头,眼中都是信任之色。
江九思没有多说什么,“可能会很痛,他应该会叫出声。”
嗤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啊”
强烈地疼痛使得尧风从梦中醒来,他眼瞳瞪大只是下一刻他又倒头昏睡而去。
箭出伤口中的鲜血喷了江九思一脸,不过她丝毫没有躲避,任由脸上沾上血污,认真为其伤口擦拭。
接着,她取出银针。
扎在伤口四周。瞬间,血流便不再往外冒。
江九思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看向清风。
“去外面告诉你主子吧,待我把伤口包扎完毕,尧风便也没事了。”
清风领命,立即出了内室。
此时玉镜楼已不再坐在椅子上喝茶,负手站在窗口,只是从他那紧握的双拳中,可以看出此时男子心中的紧张。
清风知道,虽然平日里爷对他和尧风极为严厉,不过心中都是有他们的。
他上前,将江九思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听完,玉镜楼原本紧绷的身子忽地放松,他淡淡答。
“知道了,你先下去查看其余的人。最近青天司的防卫应当提高三倍。”
“是”
待江九思把尧风的伤口处理好时,已是在一个时辰以后。
她疲惫地撑着懒腰,看着渐渐暗沉的天际。
轻声叹息,“哎。”
“你在叹息什么。”
突然响起的一道声线,让江九思这个伸懒腰的动作僵住,她转头,看着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
“额尧风已经无大碍了。”
“嗯。”
“嗯”
“”
“喂你干嘛离我这么近喂喂喂你摸我腰干嘛”
玉镜楼轻轻嘘了声。
“别说话,让我抱一抱。”
感觉到男子的身子和自己贴合时那突然得一松,江九思也不再动弹。
她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玉镜楼肯定是累了。
他平日里虽然依旧是那副睥睨一切的模样,可以江九思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硬撑,好比今日去凤藻宫拿来的那道圣旨。
无论圣旨是不是赫连皇后伪造,只要上面盖上了皇上的玉玺,那就算数。
江九思转身,看着男子面上戴着的银色面具,上手轻拂。
察觉到了女子的动作,玉镜楼并没有阻拦,嘴角还微微带着笑。
江九思收回手,撇了撇嘴,“怎么了,现在我揭你面具,都无所谓了是吧,想着上次我揭面具时,你都要杀了我来着。”
女子的话像是再娇嗔,让玉镜楼兴头一起,他一笑,伸出手,自己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下一刻,那张熟悉的脸便展露在了江九思面前。
此时两人挨得极近,江九思目光触及到男子的柔情眸色时,忍不住浑身一震。
时光忽然像是回到了两人初见那刻,
他一袭紫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她的视线。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还有男子身上特有的凉薄气息
那时,她还是京兆府中的一个犯人,而他,高在云端,不可触摸。
发现江九思竟然看自己看得有些入神,玉镜楼忽地轻笑。
“怎么了,是不是许久没见我容貌,不认识了”
男子语调懒懒,如同以前般,或许玄衣,面具就是这个男人的一个遮蔽物,戴上面具的他和去掉面具的他,是不同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