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触,凌涟将绑着的头发散开,随手撩了撩,“怎么了?”
沈亦穆坐着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后悔了?”凌涟靠着梳妆台,看到梳妆台有烟和打火机,于是抽出一根,点上。
烟雾袅袅散开,在两人之间隔出一道烟纱,朦胧了彼此。
她显得飘渺无定,远若游云,轻易触碰不到。
沈亦穆心头一紧,浮现阴霾。
凌涟看着腾起的烟雾,琢磨着是不是催眠过了头,就听到凌乱的脚步。
他张惶地扑过来,一把搂住她,紧拥着。
凌涟侧头看看手里的烟,还燃着,没有碰掉。
他光着的脚踩在地上。
被子一半垂在床沿,另一半拖在了地上。
他这是急了?
她垂眸,烟雾绕着指尖,飘出清新的薄荷味。
“对不起!”他脸颊贴在她耳畔,声音沉颤,“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她问得轻轻,似疑问又似叹息。
“对不起……对不起……”沈亦穆只是重复这三个字,满心歉然在这一瞬蜂拥而出,化作了最柔软的言语。
凌涟勾唇冷笑,一句对不起就好了?
怎么可能。
“你不用说对不起。”她淡淡地看向窗帘,那里透出阳光的灿烂。
沈亦穆闻言收紧了手臂,她的气息混杂着烟草薄荷,更乱了他的心绪。
“对不起。”
“其实……该感谢你。”凌涟抬手抚住他的后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他的短发。
昨夜催眠他时,问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为什么圣诞节不想司凌涟去事务所?”
“我想要专业努力的形象。恋爱可能让别人觉得我不够事业心。”
“钟律师介绍他女儿给你时,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有女朋友了?难道也是为了体现事业心?”
“我想也许成了他的女婿,事业能更进一步。”
“所以你确实想过娶钟欣?”
“是的。但她有恋人了。”
“这就是你瞒着司凌涟的理由?”
“开始是,后来是怕出岔子。”
“你把司凌涟放在什么位置?”
“心里不可或缺的位置。”
“那如果和钟欣结婚,那她又是什么位置?”
“一样的位置。”
“可你有了妻子,她只能离开。”
“不能!我不会让她离开!”
问到这,凌涟没再问下去。
没有意义,答案只会更不堪。
“不用说对不起,”凌涟重复一遍,“我该感谢你。”
“别……不要这样……”她的话像块石头压得沈亦穆喘不过气,他握住后颈的那只手,“别说这话……明明不是这样……”
“我说的是实话。”凌涟抿了口烟。
微凉的气息吹过他耳畔,夹带着薄荷香,沈亦穆不喜欢那气味,不是她的甜。
有种微苦的辛辣,像她现在的感觉。
那气息窒闷着周遭的空气,他是在其中快干涸的鱼。
“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出国,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更不会知道世界上有各种可能。”她抽回手,随意地拨弄他鬓边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