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触碰(1 / 2)

第275章 触碰

此言一出,白崇一便立刻来了精神,笑着说道:“说说看!”

白无双站起身来,将一条空荡荡的袖子带的飘飘然,似一面迎风的旗帜。他着实有些难掩愤慨,昂首挺胸道:“那石三生于微末,往上三代都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如今却登堂入室、自成一派,妄图裹挟民意与白元抗争,足可见其狼子野心。若是不尽早除之,难保日后不会养虎成患。再者,他那新党,可谓藏污纳垢,都是些前朝遗老,一锅杂烩,没什么积淀,更没什么门规戒律,做起事来自然是不成体统,若是将东北大片疆土交给他,不知会闯出天大的祸来,定要再陷百姓于水火。此外,如今汉美与华夫高下已判,九山各地也已尘埃落定,唯有察燕还在剑拔弩张,若是就此偃旗息鼓,未免惹外人耻笑,从此后还怎样立足?”

这一番高论,是出乎白崇一意料的,没想到平日里不成器的白无双,在这关键时刻竟能有这等见识,看来是平日里错怪他了。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给众人留出消化的空当来,良久才问道:“六长老这番话,一针见血、深中肯綮,不知诸位还有没有其它看法?”白崇一担心有人提出异议,便先给他定了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白梅身上,若是白无双不说话,他问白梅便显得有些突兀,如今有了白无双的铺垫,接下来的事便合情合理了——“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白梅不敢直面白崇一,低着头说道:“我与六长老同心同德,他的意思便是六长老院的意思。我们一致认为新党之众不可仁慈姑息。”白崇一点点头道:“还有吗?”

白梅摇摇头道:“没了!”

白崇一为了更加保险、更有力地说服众人,又将白楸搬了出来,问道:“二长老有何高见?”

白楸抬起头来,看了看左右,再看看白崇一,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与新党之间,大战乃时也势也,不可悖逆。”见白崇一脸色绽开,话锋一转,说道:“我所担心的不是战与不战,而在于如何战而不失民心,如何才能战而不落人口实。若是我没猜错,恐怕石三不久之后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白崇一闻言,问道:“下手?你的意思是他要率先挑起争端?谅他还没有这个胆子吧?”

白楸摇摇头道:“若是搦战倒还好了,只怕是先礼后兵,做做样子而已。”

白崇一沉思良久,转问白榆道:“老四,你怎么看?”

白榆站起身来,道:“二长老所虑正是我所忧。以我之见,若要战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新党,若是不战便要将计就计,做足了姿态,省得惹天下人非议。”

白崇一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下手晚了?”

白榆不答,白楸却抢着说道:“只要石三还未出手便是不晚。”

白崇一点点头,像是暗暗下着决心,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道:“那我们就抢在前面!着令二长老白楸、大长老白魅合在一处,从登州北上,令三长老白杉、六长老白无双攻其西南,协助白楸、白魅。令四长老白榆、七长老白橹从东山攻入东南,三箭齐发,引其主力。我与白无名、白梅以轻骑从横断山北麓突进,直捣黄龙。”众人领了命,正要去准备,司徒却急火火地从殿门外闯进来,口中高喊道:“慢!”

众人错愕,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司徒。白崇一忙起身问道:“特使何事如此匆忙?”

司徒从怀中掏出一封开过的信笺,交给由弟子呈到白崇一手中。

白崇一打开手中的书信,颓然坐回龙椅,慢慢皱起眉头来,问司徒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司徒道:“一个时辰前,由新党弟子清风送来,目下已打发他回去了。”

白崇一复看了一遍信,问道:“特使有什么看法?”

司徒道:“我拿不定主意,所以立即来报,请宗主定夺。”

白崇一将信递还给弟子,吩咐道:“给诸位长老看看!”那信从白魅开始,一个个传下去。最后才传到青术手中,只见上面写道:“深赖贵国及特使之功,助察燕自救以出苦海,虽千秋百代难报恩德。如今国家既定,初享太平,不忍再起波澜、再生战火。新党与白元之间,未有杀身之深仇,亦未有不可剥解之节扣,我愿屈膝逢迎,借司徒之手口,与我两家说和,从此罢兵休战、各保安稳,如此察燕幸甚、祖宗幸甚、百姓幸甚。夫惟特使拨冗调停,新党及所携之众感恩不尽。”青术心里清楚,这仗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了,于是便坐回交椅中,等着白崇一安排。

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白杉,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们所顾虑的当世豪杰?不过尔尔!如此胆小怕死,有何惧哉?”

司徒看了一眼白杉,道:“三长老有所不知,若他一味刚强不肯屈服,倒还好些,怕就怕他能屈能伸、绵里藏针,叫我们不好接招。”

白无双道:“可否假装没看见,我等先行攻取,待擒住了石三,由他理论便是。”

白楸也点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白崇一正欲下令,却听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雨浓迈步进殿,拾阶来到白崇一身前,附耳说道:“有霍卢国书!”白崇一大惊,看着雨浓道:“快呈上来!”雨浓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金色信封呈至白崇一手中。白崇一看罢了信,又猛地从龙椅中站起身来,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见司徒好奇,便将信交给雨浓,道:“让特使自己看吧。”

司徒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察燕释厄,全赖君与新党,更在两家齐心协力,共御外敌。如今江山始安,民心初定,望君多以苍生为念,勿起争端,有委屈处说与我,我责斥石三!”这口气,好似个长辈教训调皮的幼子,更在深处潜藏着些许威胁之意。众所周知石三与关雎子相交匪浅,更在复国之战中为其出了不少力,与白元、汉美之交截然不同,因此这些话要当真的听,若是执意对新党动手,谁也不敢断定关雎子会出动怎样的援手。况且,其国师天机子尚拥兵在石三左右。

司徒合上信,说道:“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察燕内务,战与和全在宗主。”

白崇一又坐回龙椅中,看了看司徒,本就满是凉意的心头更蒙上一层冰霜。司徒的态度让他不敢相信,若是真的发动战争,关雎子果真举国来助,白崇一当以什么应对,汉美又会给予多大的助力。白崇一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众长老自然十分好奇,见白崇一这副神情也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等着。许久之后,白崇一才抬起眼皮来,问司徒道:“特使想要如何调停?”

司徒却反问道:“宗主要我如何调停?”

白崇一茫然无措,又转向白楸,问道:“二长老可有应对之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