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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之后拿着长公主的文书去拜访了河南道掌道御史范忠,还见了几位曾经在朝争中合作愉快,也算是许次辅党羽的御史。

到了申时,他从都察院回到家中,却见文渊阁大学士杨阁老好心遣人来传信,道是魏国公世子等人联名上疏弹劾他,武安伯进宫告他的状,而太后意图罢他的官,让他小心为上。

这消息让李大人动了真怒,太后简直没完没了的,不按游戏规则折腾他的官职还没有折腾够么罚俸就足矣,何至于罢官

钱太后徒有长公主的固执,却完全没有长公主能赢得起、也能输得起的大气虽为母女,但这差距也太明显了。

这次钱太后居然想要强行罢他的官,还不是见他失去了许次辅这个朝中靠山的原因如果许次辅还在朝,钱太后敢如此过分吗,只怕罢官的圣旨出不了内阁就会被封驳

不过杨阁老的态度让李佑感到欣慰,至少他还念点香火情。

或许有人问,许阁老算是李佑的靠山,杨阁老又是许阁老的盟友,难道杨阁老算不得李佑的靠山么

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就明白了,许次辅丁忧消息传出,人人皆以为李佑跟着失势,杨阁老若出现类似事情,只怕对李佑仕途的影响接近于零,这就是其中差别。

及到次日,八月二十四日上午,李佑先去了都察院视事,经历司将“两淮余盐案”的相关文卷移交给他。

其中还包括太后的一道诏旨“国妃之父金百万实属被迫行事,现已将所获之利如数缴入内库,以为罚赃。其余便既往不咎,不得另行追究,以存国妃体面。”

午时,李佑才离开都察院,向皇城而去。过长安右门,再过承天门,又过端门,抵达午门。

午门外东西皆有朝房若干,既为朝会前大臣等待之所,也是外朝开会的地方,今天被用来查问李大人殴打勋戚事件了。

李佑步入朝房,却见已经有十来人先到了。正是魏国公世子、光禄寺少卿黄鉴、脸面数处醒目疤痕的中城兵马司指挥苟绯等人,都是那夜在场的。

其实严格来说当事人只苟绯一个而已李大人轻蔑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无胆鼠辈”虽说是自言自语,声音却不小。

徐世子迎面沉声道:“是非曲直,今日朝廷自有公断,李大人妄呈口舌之利,莫非心虚”

李佑竖起大拇指,“世子果真义字当头,义气为先,不知想当京师及时雨,还是帝都小孟尝我看是更像是急先锋罢。”

徐世子是有这个心思,想做勋戚子弟的头领人物,但不便宣之于口,被李佑语含嘲讽的说破心事,有些恼羞成怒。

但记起太后曾嘱咐他,不要与李佑节外生枝,坐实其动手殴人即可,徐世子便忍住了,心里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

又等了一刻钟,中极殿大学士、首辅徐岳和文渊阁大学士杨进前后脚进入朝房,跟随的还有中书舍人若干。

太后命殿阁大学士查问此事,如今在阁只有四个阁老,徐首辅是领旨的人,不得不来。其他人中,彭阁老与金阁老对这小字辈打架斗殴的事情毫无兴趣,不屑前来,只有杨阁老跟随徐首辅到了。

先前到的众人对两阁老行过礼,各自站立一旁。

徐首辅环视屋内,实在懒得多说什么,只开口道:“圣母命我兼听两方,你们各自陈词,我也好据实上奏。”

徐世子上前道:“前夜在下与诸友在锦绣楼会聚,散时偶遇李佥宪。苟贤弟因与李佥宪有过误解,遂上前分说,孰料李佥宪暴起动粗,殴打苟贤弟,我等一时救护不及。此事我等皆可作证,苟贤弟伤势也可为证。”

李佑瞥了徐世子一眼,当时姓苟的是来说话么他动手动脚和辱骂之语都被漂没了

听完徐世子陈词,徐首辅便对苟绯问道:“是如此么”

苟指挥点点头,“确如是。”

徐首辅又转向李佑:“你又如何说”他想只要李佑再说几句,就可以结束了,随后将两方陈词交与太后,就让太后去斟酌罢。

李佑上前,神情苦恼,“为尊者讳,为贵者隐,武安伯乃国之勋臣,所以这事内幕不便细说哪。”

徐首辅嗤之以鼻,高声道:“圣母垂询此事,有话但讲,不须吞吞吐吐”

李佑正色答道:“像徐世子那般自说自话,不免偏私,为本官所不取也本官愿以无关旁人之言代表,以示公正前夜之事有民众围观,可访求民众得之”

又补充道:“棋盘街至此不过二里多路程,此时天色尚早,遣人去寻访来得及”

杨阁老对首辅建议道:“李佥宪言之有理,可据此得实情。”

徐首辅不耐烦的对随身中书舍人吩咐道:“你去登闻鼓那里,叫当班的官军、御史去棋盘街查访,并速速回报”

他又站起身向外走去,“老夫暂回阁中办事,尔等在此等候查探有了结果再继续”

李佑与徐世子等人大眼瞪小眼的在朝房中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窗外日头偏西,方才见徐首辅与杨阁老重新回到朝房。

前去打探情况的中书舍人禀报道:“附近百姓众说纷纭,宛如亲见,有说武安伯家当街强抢民女的,有说武安伯家对外地客商强买强卖的,有说武安伯家强取豪夺霸占锦绣楼的。但也众口一词说李佥宪路见不平,才与苟指挥过不去。”

当即勋戚子弟齐齐哗然,没想到一天半时间冒出如此多胡编的谣言。

李佑对此了然于胸,虽然那晚他灵机一动,与围观民众进行了良好互动。但还是担忧围观民众不能领会意图,或者传谣效率太慢,所以昨天他没少派家奴去棋盘街散布流言,看起来效果不错。

也是勋戚世代久居京城,又多是倚仗富贵疏于管教而劣迹斑斑,借机传他们的谣太简单了。

不过李大人仍旧闭口不言,只拿双眼望向徐首辅,一切尽在不言中旁边书吏也不问对错,只管埋头记录。

中城兵马司指挥苟绯今日脸面还在疼痛,本不愿张口说话,但听了这番所谓“民意”,登时怒发冲冠。他本来就是个冲动的人,不然那晚别人都看热闹,只有他强自出头逞能去羞辱李佑。

他站出来对首辅道:“皆是谣言,不可采信请首揆老大人明察”

李佑上前大喝:“谣言可以倒逼真相,请问苟大人,你说真相是什么”

苟绯暴怒道:“哪有什么真相”

“没有真相那么你们的意思是,前夜你们在场十几人,本官只是独身一人,但本官却敢以寡敌众,从你们当中抓出一个痛殴,而你们其他人懦弱胆小,坐视不理”

李佑又转头义正词严道:“天日昭昭,众目睽睽,前夜之事,只有那些心虚之人才急于为自己辩解本官问心无愧,不会就此事发一言不会为自己辩一字世间自有公道在,但这公道绝不在于尔等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