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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0(1 / 2)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个倒下的人被拖出去了他们不会天真的认为河盗把他们拖出去是为了给他们治病。一定是扔到江里去了吧,有的人其实还没断气。

陆寒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给自己提提神。他的身体,现在在这些人里头算是好的,这全都归功于离家时芳菲给他送的那一袋药丸。大部分的药丸他放在包袱里已经被抢走了,但当时芳菲托人转告他,要贴身带着一包清心丸,预防临时中暑晕船。

这包清心丸他装在贴身内袋里,没有被河盗搜走

陆寒每天偷偷嚼一颗清心丸。倒不是他自私不欲与人分享,但他深知人心难测。他把药分给别人,不一定能换来人家的感激,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窥测,认为他身上还藏有许多好东西其结果可能是他浑身上下的东西都被急疯了的众人哄抢一空。

就在前些天,一个客商拿出他贴身藏的牛肉脯吃了几口,结果被他身边的人发现了,两人为了抢一口食物厮打起来。那种野兽夺食般的情形,让陆寒不寒而栗。

已经八天了。他们无法从天色分辨日子的流逝,但是从每天一顿饭来数日子还是容易的。

童良弼忽然悄声说:“还有五天就到院试。”

院试。

这个词像一颗石子投入江心激起丝丝涟漪,周围学子们的呼吸变得重了一些,但随即又平静如常了。

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要是命都没了,院试不院试,功名不功名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卡啦”,舱房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奇怪,每天除了送饭,河盗们是不会来理会他们的。这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了起来,谁也不会猜想河盗是要大发慈悲来放他们出去。

“这是谁的包袱”

一个粗戛的声音在舱门前响起。

人们眯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纷纷朝舱门望去。一个方脸大汉手里提着一个蓝布包袱。在烛光的映照下,陆寒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的行李。

他忽然间觉得呼吸困难。

河盗为什么要质问这个包袱他里头根本没有装什么东西,除了一些碎银子和一张较大面值的银票之外,就是些衣服鞋袜,还有芳菲给的那包药丸。

“都是死人呐你们谁的,赶紧出来认了”那大汉极不耐烦地踹了舱门一脚,声如暴雷般吼叫着:“到底是哪个的包袱,给爷爷我滚出来”

“是我。”

陆寒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一双眼睛在昏暗的舱房里依然十分明亮。他可以选择继续不出声,可是谁也不知道河盗们问起这包袱来是何用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他也没必要带累别人,就直接承认了吧

“哼”

那大汉也不废话,叫了一声:“出来”

陆寒慢慢地从人堆里走出去。他看到众人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大限将至了。

“小陆”

童良弼忽然喊了他一身,呼地也站了起来。

陆寒没有停留,他不想再拖累多一个人。那大汉看他出了舱房,伸手一抓他的膀子就把他揪到身前来,把那包袱又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包袱吧”

“是。”

陆寒不逃不避,直视着大汉的眼睛应了一句。

那大汉似乎想不到这小书生居然没有被他吓得两腿发抖,心里倒佩服他有点胆色。他放开了手,低喝了一声:“随我来”另外站在舱房前的一个河盗已经把那舱房给关上了。

陆寒挺了挺背脊,随着那大汉一直从底层舱房上了甲板。

是晚上

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陆寒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在心中自我解嘲:“就算马上要被害,起码还能吸了两气,也不见得比在那舱房里病死差。”

那大汉把他带到贼船上二楼的一间宽阔房间里。陆寒跟在大汉身后进了房间,这里空间虽大,摆设却也简单,不过是一桌一床。

他看到一条更加高壮的黑脸虬髯汉子,袒露胸脯大马金刀地跨坐在床沿上,一双牛铃般的大眼正在朝他上下打量着。

屋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陆寒看到那虬髯大汉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露出血色,知道这人肯定受了不轻的伤。

“小子,这些药丸都是你的吧”

虬髯大汉指了指桌上摊开的药丸袋子。

“对。”陆寒有一句答一句,并不多言。

“我这正缺金创药,闻着你的药丸里有几种像是伤药。”虬髯大汉的声音像是一把大刀在磨刀石上刮磨一般难听,透着一股子粗厉凶狠的味儿:“你把伤药给我挑出来。”

芳菲给的药丸是用不同颜色的牛皮纸一包一包装好的,不过上头没写药名。陆寒低头在药丸堆里挑拣着,心中天人交战

究竟该不该把真正的金创药挑出来呢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带出舱房的原因。

这个虬髯大汉明显是一个首领级别的人物。现在已经是她们被掳走的第八天了,那天官兵围攻贼船,他们人质中有好几个被拉上甲板去当肉盾。

也就是那次,他们得知官兵来救援的消息,还欢欣雀跃了一阵,谁知那些官兵却没能把河盗剿灭

现在这些河盗也许是找了个僻静的小湾躲起来了。河盗们没能回到根据地,所以伤药紧缺,才会想着要从俘虏们的行李中找伤药

如果把药给了这个河盗,那他的伤也许很快就会痊愈,自己是不是为虎作伥

心念电转间,陆寒想了许多事情。他忽然回头看了看那虬髯大汉,说道:“我要看你的伤,才知道你要用哪种药。”

虬髯大汉点了点头,示意他走近来看自己的伤势。他的身型是陆寒的两倍之巨,丝毫不畏惧这小小书生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

“你是个大夫”

那大汉看陆寒解绷带的手法很熟练,随口问了一句。

“算是。”

陆寒依然寡言。他把那大汉的绷带全部解开以后,看着那伤口说了一句:“骨头断了。”

“我知道,你就只管拿药出来好了。我这儿多的是接骨能手。”虬髯大汉虽是个凶顽河盗,不过看陆寒态度平静,他也忍不住心中啧啧称奇,没有像平常一样大声呼喝。

陆寒说:“可是骨头还是没接好。要打夹板。”

“你会接”那大汉眼中精光一闪。

“会。”

陆寒放开了大汉的臂膀,淡淡说了一句:“只要给我拿那根木片来。”

虬髯大汉点了点头,朝带陆寒进来的那方脸大汉吼了一声:“听见了没给老子拿木片来”

就在陆寒与河盗们周旋的这同一个夜晚,芳菲坐着马车出了门。

“姑娘您来这儿干什么”

春雨扶着芳菲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黑漆大门,心中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