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没有答话,仰头看了一眼这大宅上方四个乌木鎏金的大字“镇远镖局”,迈步上了门前的石阶。
她伸出手儿抓着门上兽头轻轻敲击了几下,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门子没想到来敲门的是一位美貌少女,稍稍愣了楞神,随即问道:“这位姑娘,您有何贵干”
“我来找你们总镖头,”芳菲顿了一顿:“跟他谈一桩大生意。”
那门子听得“大生意”三个字,态度更加殷勤,连忙把芳菲主仆二人迎了进去。
正文第九十章:脱困
第九十章:脱困
焦青云一面往大厅上走去,一面问身边的仆从:“来者是个单身女子”
那家仆点头说:“是的,看模样是个好人家的女儿,身边只带了个丫头。”
焦青云默默点头不语。
一般说来,他轻易不见客人。不过一个女客孤身来访,这其中必有古怪。何况她还说要跟他谈什么“大生意”
在道上走镖这么多年,焦青云对什么大事小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当他看到芳菲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呆了一呆。
这姑娘真是姿容出众他走南闯北见惯世面,但像她这般水秀容貌却仍是少见。
再看她站起身来向他施礼的举动,进退得宜,显然是位家教良好的千金闺秀。
“姑娘不必多礼。在下焦青云,是这儿的当家人。请问姑娘所来何事”
芳菲被焦青云虚扶了一扶,盈盈起身。她轻启朱唇,说道:“久闻镇远镖局和焦总镖头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小女子有一趟活镖,想请焦总镖头接下。”
活镖
焦青云暗暗皱眉,面上自然不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姑娘要保什么人”
“小女子想请焦总镖头护送我到江城去。”
芳菲此语一出,惊奇的不是焦青云,而是站在她身后的春雨。
“姑娘,不可”
春雨大惊失色。
方才姑娘说要在晚上出门,已经让春雨极为不满。哪有姑娘家在这个时候出门的道理这话一传出去,姑娘的闺誉也就完了。可架不住姑娘一再坚持,她和春芽几个拦都拦不住,只能让姑娘出来了。
她还想着姑娘来镖局干什么,原来竟是想到江城去
“姑娘,我们帮不了陆少爷的,您就在家里等消息吧,好不好”春雨苦苦哀求着。万一陆少爷有个好歹,姑娘起码也没过门,以后也许还能寻一门好亲可她真要孤身去了江城,这名声算是完了
“春雨。”芳菲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脸上却凝上了一层寒霜:“你什么时候能做我的主了想来是我往日把你惯坏了,没个尊卑上下”
春雨顿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尽管有着满肚子委屈也只能硬生生忍了下去。谁让芳菲说的是正理呢
“可以。”
焦青云做镖行做久了,什么古怪生意没接过。只是保一个美貌姑娘到不远的江城去,并非难事。“姑娘都提出保活镖了,自然是知道我们镖行的规矩的。货镖价廉,活镖贵,像您这样的更是要加费用。二百两银子,如何”
二百两银子明显比同行价高得多了。他这是漫天开价,就等着芳菲坐地还钱。可芳菲眼睛都不眨一下,却从手中一直捧着的漆盒里取出了一张银票。
“这里是一千两,官印的银票,马上就能兑现。”
春雨瞪大了双眼,却没敢再说一句话。这这钱是姑娘全部的积蓄呀
焦青云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没有为这张巨额银票而激动,反而沉下脸来说:“姑娘还有什么请求,就请一并说了吧,看在下能不能做到”语气里带了商量,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这是走惯了江湖的老油条所拥有的智慧,不管什么话都不能说死。
“小女子确实有要事相求。”芳菲坦然说道:“第一,请必须在一天之内将我送到江城府布政司衙门前。第二”她压低了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焦青云的面上终于失去了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震惊地盯着芳菲,久久说不出话来。
陆寒发现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暂时说来算是明智的。
因为他帮那虬髯大汉接好了骨,又上了药,那人一时高兴竟让手下把他单独关押起来。
“这人会医。留着有用”
之所以会这样,大半还是为这虬髯大汉的手臂需要天天换药的缘故。
陆寒被带到一楼的一间小舱房关了起来。虽然还是被囚禁着,好歹这舱房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伙食也从一天一碗杂菜粥变成了一顿干、一顿稀。好歹一天里可以吃上个馒头了。
如果按照那些所谓的受正统圣贤之书教育的士子的观点,他应该大骂一顿那贼酋之后欣然引颈就戮吧
可是那有什么意义呢
陆寒很宝贝自己的性命,他知道自己必须努力活下去,因为芳菲还在阳城等着自己回来。
要是他就这样死了那以后谁来保护芳菲呢
他接连帮那贼酋换了两天的药。那人的伤势果然减轻许多。说起来,还是芳菲配的伤药有效,帮了大忙。
为此,他们对他的看管也送了许多,经常就是直接把他关在房里便罢,没有专人站在他门前看管。
陆寒常常把耳朵贴在门背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将路过的河盗说的只言片语都尽数收入耳中。
不知道底层舱房里的同伴们情况如何了
陆寒想到童良弼,心里沉甸甸的。
忽然他听到门外甬道上有急促的脚步声接连响起,接着船身一震。看来停了几天的船终于要开动了,却不知又要开往何方
“那些混蛋官兵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是啊,怎么就被他们摸过来了”
河盗的谈话透过薄薄的船壁传进陆寒的耳朵里。
官兵找到这群河盗了
他心中一阵激动,立刻从小窗口往外望去,果然看见夜色中闪动着点点火光,应该是官兵船只上的火把。
很快,他便听到了外头甲板上无数跑动的声音。是在激战吗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天被拖上甲板当肉盾的同伴。
不行,一定要趁机跑掉
他看着那穿着粗大窗棂的窗户,心急如焚。
该怎样才能把窗棂弄断或者撬掉呢
他飞快打量着屋里仅有的一些东西。一张木板床,一条烂被褥,一个夜香桶
只能勉强一试了
他伸手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经脏得看不清本来布色的长衫,用力撕成一条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