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遥冷笑:“要是我就只在乎这几分钟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替他下定论:“你知道怎么控制的情绪,你不会在乎这些无聊的”
涂遥没有和我争辩。
他只是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经常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代表我没有情绪。我喜欢戴面具,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脸。”
他说:“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最聪明的人,我不会犯错,我会做到满分,但原来,谈恋的时候,你虽然知道规则,知道怎样做才聪明,却还是忍不住明知故犯,意气用事。”
他眼睛这样漂亮,眼神这样澄澈,看得我都不自觉把眼睛转开。
他说:“大叔,我不不会影响下午拍摄,我也不会和你吵,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
“而你呢”
有一件事,我没有和涂遥说。
赵黎比他重要。
我认识赵黎整整八年,这八年来,我身边的人,除了家人,全部和我分开,只剩一个赵黎。
我终于懂,为什么这世上,家人最重要。
因为朋友会绝交,工作会辞职,喜欢的人,也会在时光的洪流里,变得面目全非。
只有家人,就算争吵,就算决裂,血缘是斩不断的,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总在那里。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和赵黎谈恋。
我曾经想把他变成类似于家人的存在。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抑或是一个人,不管我换没换工作,有没有出去旅游,住在哪座城市,我都想要和他保持联系,晚上坐在路边摊上,一起喝一点酒,聊一点无关紧要的事,然后互相搀扶着回家,一觉睡到天明。
后来我放弃这想法。
这对他太过残忍。
我不想变成他的齐楚。
我也不想和他谈恋,我曾经有信心,可以和他过一辈子,而现在不行。
我与赵易相处不来,我对赵家一无所知,我和景莫延之间的仇恨不死不休。甚至我都不知道,经过那样艰难的复健,现在赵黎看着我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时机过了,就是过了。
从那天他把我从他病房里赶出来的时候,一切就都错了。
我回s城,遇上涂遥,我想报复,我扶植涂遥,我当他的经纪人,我一层层剥开涂遥的面具,最终竟然喜欢上这个人。像无形中有一只命运的巨手,推着我们往前走,错过了离开这一切的岔路口,就再也回不了头。
其实,在更早已经,就错了。
要是那天晚上,我再直白一点,他再信任我一点,我们现在已经在新西兰了,哈比屯的绿草,有着圆门的袋底洞,瞭望台,瑞文戴尔
说这些都没用了。
我不能陪他去新西兰,至少能为他弄死景莫延
是赵易的设计也好,是我应尽的责任也好。
我欠他的
下午来了靳云森。
这个我见过的最人渣的男人,却有着我见过的最英俊的一张脸。
他牌大,助理一带三四个,穿着黑色大衣,一米八多的身高,很镇得住场面,站在那里,英国绅士一样,涵养极好,被我黑成这样,千夫所指,连当年跑龙套的电视剧都被翻出来,却还能像最得体的长辈一样和涂遥打招呼。
他演吕不韦,正气十足,这场戏接着涂遥和乐曼的冲突戏,是吕不韦得知嬴政冲撞赵姬,跑到秦宫,以相父名义斥责他。
这场戏在冬天,但是按剧本来,宫殿里有鼎镬有香炉,温暖如春,赵姬穿得轻薄,被男宠簇拥着调笑。
据说就在这场戏前面还有场床戏,乐曼在媒体面前说得正义凛然,像是为艺术献身,其实聂家的人睡她都睡烦了,前两年有个太子党开淫乱ary,聂靖带了一堆男女演员过去,乐曼不也是屁颠屁颠跟着他飞过去了。现在程可也被睡了,华天干净的女演员,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说到底,这圈里谁又算干净的
我冷得不行,裹着衣服打瞌睡,打起精神排行程表,还有不到一个月金熊奖就要颁奖,陆赫承诺过我之后,再没说过下文,我倒不是觉得他异样这么久了,陆芸白也该看出我们这交易的端倪了,以她唯利是图的性格,不可能不过来要报酬。
上次和尹奚喝酒,也说起过这事,他这人奇怪,喝了酒也不上脸,仍然是一副在公司开例会的严肃样,他跟我说:“我觉得陆赫不会毁约的,他是很有信用的人。”
我说未必,毕竟凌蓝秋手上还有米林这张王牌。
我看得懂靳云森,但我看不懂陆赫。
他明显是喜欢米林的,但是又背叛他,不知道是脑袋进水了还是怎么的。以前凌蓝秋跟我炫耀他们这对感情好,说当初米林出柜,本来都说好了,陆赫和米林一起出柜,一起面对,结果临场米林改变主意,还把陆赫说服了。她说这两人都是为对方考虑。
我现在都记得她说话神情,转眼这俩人就分道扬镳
挣扎半个小时,最终不敌睡意,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柔软东西落到我身上,睁开眼睛一看,是一条方格子的羊绒毯子。
赵黎站在我身边,带着点温和表情,看着我。
我靠着墙边坐着,左手边就是门,他站在门口,告诉我:“我晚上要赶回去,过来说一声。”
我睡得有点懵:“回哪里去”
“美国。”
“回去那里干什么”我简直脱口而出“你不是治好了吗”
他弯着唇角,笑了笑。
我习惯看他玩世不恭表情,习惯他眼神躲闪,遮掩自己眼睛里情感,他这样平静看着我,我反而不习惯。
“那边还有点事,我这次回去,顺便把云麓剪好,”他顿了一顿:“这次你还要不要一份原始版。”
“不,不用了。”我有点慌,但是一个像样的挽留理由都找不到,连忙站着起来,抓着毯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他有着酷似赵易的桃花眼,认真看人的时候,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