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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我”

看着痛哭的唐子禾,秦堪亦心痛如刀绞。

伸手为她拭去嘴角刚刚被扇出的血迹,秦堪沉痛道:“事到如今,唐子禾,我救不了你了,无数人看到你在城头被俘,我无法徇私,对不起”

唐子禾凄然笑道:“不指望你救我,我不怕死,关在营帐这两天我只有些遗憾,如果能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做一些赎罪的事情该多好,我欠这个世上三千多条xg命,这笔债我背得好累”

眼中露出回忆的甜笑,唐子禾的声音遥如天涯,不可捉摸:“我还想去看看天津,看看那熟悉的街头,或许如今已经不熟悉了吧,可我仍记得有个男人在那座贫瘠的城池里对我许下承诺,一掷千金算什么,快意恩仇算什么,世上哪个男人会为女人许下繁荣一座城池的誓言这才是我心中的伟丈夫,真英雄我还想看看天津衙门后院的那株腊梅,那株腊梅见证过我们相聚,也见证过我们分离,如今正是飞雪漫天之时,那株腊梅一定开得非常娇艳”

秦堪鼻头一酸,长叹不语。

是非难辩,对错难分,然而他和她之间的这段情愫却是明明白白的。

唐子禾痴痴地盯着他,泪如雨下。

“秦堪,下一世我会做一个只伴青灯古佛的比丘尼,来赎还我今世的罪孽,你若无意,不要再来惹我尘封的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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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隐而不发

相见却如诀别,争如不见。

伤心悲情已不重要,得失取舍更是无谓,唐子禾脸上带着泪痕,语气却无比平静地述说着身后事。

秦堪不知此刻她的心中有何感想,他自己却是百感交集。

无法指责面前这个女人,因为秦堪自己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他和她仿佛被命运推向了敌对,连挣扎都无济于事。

“秦堪,我被押解京师后,朝廷会判我怎样的死罪”唐子禾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秦堪面颊微微抽搐一下,叹道:“按大明律,造反首逆该当凌迟”

“凌迟”唐子禾笑了笑:“像刘瑾那样,对吗”

“对。”

唐子禾看着他:“你把我从城头救下,难道为了让我遭更大的罪城破之时为何不干脆给我一个痛快你这是慈悲还是残忍”

秦堪犹豫了一下,道:“回京后我会向陛下求情,改凌迟为饮鸩自尽,想必陛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唐子禾凄然一笑:“多谢你,我不怕苦痛,但凌迟之刑要脱光受刑人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刑,这个我受不了,我的身子是冰清玉洁的,不是任何人想看就看。受刑那天可以换衣裳吗我想换一套干净的绿色钗裙,虽然我知道终究要化作一捧黄土,但我还是想干干净净的走”

秦堪鼻头一酸,点头道:“可以。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

唐子禾垂头叹息:“你是个好男人,可惜我无福”

秦堪苦笑道:“我们相识恰到错处,早一点或晚一点都对,偏偏老天安排我们在最错误的时间相遇,唐子禾,对不起,我不能放你,你是陛下指定要诛除的钦犯,我虽位高爵显,但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懂的。朝堂风诡云谲。皇帝都无法掌控,何况是你”

秦堪忍住心酸道:“除了不能放你,我可以满足你一切要求,吃的喝的穿的。我甚至可以想办法延长你受刑的日期。让你好好享受一下人间繁华。了无遗憾的上路。”

唐子禾垂头静静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还债这辈子的债不还完,我死不瞑目。秦堪。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机会赢你的,许泰兵围霸州的时候,我便预料到他会失败,甚至还预料到朝廷派来的下一位主将一定是你,我想过派人去京师散布谣言,说你在天津剿白莲教时与白莲教红阳女有私情,故而因私废公,红阳女及三千属下逃出了六卫大军的包围”

“我本来就是红阳女,散播谣言时我可以制造很多证据,那时京师庙堂市井传遍,纵然明廷皇帝毫无保留信任你,相信内阁和朝中诸臣也绝不会信任你,许泰兵败后他们绝不会将十万大军交到一个与白莲教逆首眉来眼去的人手里,他们冒不起这个险,只能另遣主将,不谦虚的说,这世上只有你才能打败我,别的主将若兵围霸州,我有七成把握将其击溃,一来一往间,北直隶,河南,山东义军已势壮,燎原之火无可扑灭,我唐子禾并不是没有机会试问鼎重几何”

随着唐子禾娓娓述说,秦堪脸色渐渐苍白如纸,浑身剧烈颤了几下。

若唐子禾真走了这步棋,胜负确实未知,他比唐子禾更清楚自己在朝堂中的处境,刘瑾死后他独得朱厚照的信任,许多朝臣已将他视为继刘瑾之后的第二号佞臣,一直在想办法拿他的把柄,若京师传出他与白莲教有染的谣言,虎视眈眈的朝臣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且不说能不能将他治罪,有了这个嫌疑,至少领兵平叛已绝对不可能了,大臣们冒不起这个险,如唐子禾所言,朝廷派了别人为主将,一则对她不了解,二则唐子禾没了顾忌,放开手脚尽施机谋之下,孰胜孰负还真不好说。

秦堪此刻冷汗潸潸,这女人太厉害了,谁能想到早在许泰攻打霸州之时她便已埋下了针对他的杀招。

“我领兵出征霸州之时,京师风平浪静,你为何没用此计”秦堪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难听。

唐子禾眼泪又簌簌而落。

“我狠不下心,秦堪,我做不到伤害你的任何事情,你有远大的志向,你欲改变这个世道,这些年你已走得很艰难很辛苦,我不能再给你制造任何麻烦,朝堂行走如履薄冰,也许我这一计会彻底把你毁了”

仿佛有一柄大锤狠狠撞击着秦堪的心房,这一刹秦堪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唐子禾那张哀怨悲伤的脸,在瞳孔中无限放大。

营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秦堪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变得冷硬的心被一股暖流悄悄融化。

唐子禾一直垂着头,不知怎地,忽然噗嗤一笑,抬起头看着秦堪时,凄苦欲绝的俏脸赫然换上一副娇艳的笑容,笑容里带着几分妩媚,戏谑,和无法掩饰的深情。

“对我心软了实在想不通啊,你这样的好人在尔虞我诈的朝堂里是怎样活下来的,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儿,我都替你着急。”

秦堪被她骤变的表情惊愕许久,然后才揉着鼻子苦笑道:“既像圣女又像妖女,我越来越不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唐子禾嫣然笑道:“闭上眼睛想我的样子,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与她一席谈话,秦堪此刻心乱如麻,只想避开她好好冷静一下。

就在他准备跨出营帐时,唐子禾忽然叫住了他。

“秦堪,我想还债,这句话是真的。”

秦堪一楞,定定注视她许久,发现她黑亮的美眸里升出一种诡异的妖艳。

秦堪似有所觉,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营帐。

回到帅帐,秦堪眉头一直皱着,神情复杂无比。

丁顺进帅帐禀事,朝廷收复霸州,安民告示已满城张贴,随军文吏写好了报捷奏疏直送京师,接下来便是等待新的霸州知府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