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眼睛眨了眨,坏主意立马冒上心头,嘴角也勾起一抹不大善良的微笑。
然后秦堪转过头,命人将钱宁叫了过来。
钱宁闻知公爷相召,顿时大喜过望,这些日子在营中疗伤,秦堪根本没去探视过他,钱宁正急得坐立不安,拼了性命好不容易令公爷对他有了些印象,但印象这东西委实不大靠谱,公爷是贵人,所谓贵人多忘事,若不能时常在贵人面前晃悠几下,鬼知道这位贵人什么时候把他给忘了公爷若忘了他钱宁。他前些日子出生入死拼命搏来的些许功劳岂不是白忙一场
此刻钱宁站在观战的将士人群里,心不在焉地瞧着当今皇上在场中空地尽情抡着王八拳,钱宁的脑子里却在思索怎样创造一个让自己再次闪亮登场的机会,好让贵人再次注意到自己。
机会是人创造的,前程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甘蛰伏的人永远不会被动地等待机会。
正想得出神,有校尉来叫钱宁,得知自己被秦公爷召见,钱宁大喜,他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堪面前。钱宁恭敬地垂首躬身。
秦堪打量着他。眼睛眯了起来。
他再次确定了,自己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人,他在自己面前越恭敬,秦堪心中的防备便越重。多次的官场搏浪经验告诉秦堪。眼前这个人有着不小的野心。而且这种野心一旦疯长。自己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这样的人永远被上位者所忌惮。
“钱宁,养了这些日子的伤。你身子如何”秦堪和颜悦色问道。
钱宁急忙露出感激的模样,恭声道:“多谢公爷挂怀,属下身子已大好,可随时为公爷赴汤蹈火。”
秦堪笑道:“没那么严重,你是我锦衣卫难得的人才,你立过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的,既是人才,自然要大用,你要记住,聪明者治人,愚笨者治于人,赴汤蹈火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愚笨者。”
“公爷教诲,属下永铭于心。”
不咸不淡跟钱宁寒暄了几句,秦堪这才说到正题。
指了指场中打得热火朝天的二人,秦堪道:“瞧见他们了吗”
“回公爷,瞧见了。”
秦堪叹了口气:“陛下亲自上阵擒贼固然是一桩千古佳话,不过陛下出手太不成章法,而且有些招式有一丝丝猥琐。”
钱宁一心要讨好秦堪,急忙附和道:“公爷宅心仁厚,陛下这出手岂止是一丝丝猥琐,简直非常猥琐,从打斗开始到现在,一共使了五次猴子偷桃,吐了三次口水”
秦堪摆手:“臣不言君过,是为伦常也。总之,必须尽快结束这出闹剧,否则有失国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几个人把他们分开,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钱宁闻言脸色一白,这位公爷要么不找他,一找他准没好事,上次护送王守仁来江西是桩苦差事,差点把命丢了,这次给皇帝拉架,显然也不是什么肥差啊
看着钱宁惶恐为难的模样,秦堪淡淡道:“是不是很为难为难就算了,我找别人”
钱宁吓得脸色更白,秦公爷若找了别人,以后他的前途哪里还有半丝光亮
“绝不为难,属下定为公爷分忧”钱宁咬着牙抱拳道。
秦堪欣慰地点点头:“不愧是我锦衣卫的好手下,本国公记住你了。”
钱宁忽然有点想哭。
第一次揭破刘瑾翻案的阴谋,这位公爷就说过记住他了,第二次护送王守仁去江西,公爷也说记住他了,这是第三次,照样还是记住他了都说贵人多忘事,这位贵人未免记性也太差了,还要赴汤蹈火多少次他才能真正记住自己
钱宁深深觉得秦公爷的记性简直是个无底洞
“属下给陛下拉架,请问公爷有何指示”
秦堪想了想,道:“反正是拉架,用不着太麻烦,你叫上几个人把他们强行拉开,顺便把朱宸濠痛揍一顿,揍完收工。”
钱宁眼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抱拳道:“是。”
场地正中,朱厚照和朱宸濠的斗殴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说“白热化”并不是他们打得如何精彩,而是已经扭打成一团,两个人毫不害臊,基情四射抱在一起,彼此的双手死死攥着对方的头发,形象什么的早已顾不上,两人痛得直咧嘴,脸孔涨得通红,却死不松手。
“小畜生,赶紧撒手,亏你还是大明皇帝,知不知道你现在多丢人”朱宸濠嘶声吼道。
“啊呸”朱厚照被拽住头发动弹不得,却毫不客气地朝朱宸濠脸上吐了口口水:“你这朱家的败类,社稷的叛贼,朕自小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暗藏祸心图谋不轨,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不早早把你一刀剁了”
“小畜生,敢不敢撒手跟本王像模像样打一场”
“你先撒手”
“你先”
“撒不撒不撒朕再吐你口水”
二人形象俱失地互相揪扯着头发的当口,钱宁带着几名锦衣校尉满脸苦涩地冲进了场中。
一柄刀鞘忽然横在朱厚照和朱宸濠中间,紧接着一只脚狠狠踹在朱宸濠的膝弯,朱宸濠膝弯一痛,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揪着朱厚照头发的双手也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