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长颈,后者振翅而起,直入九霄云外。
小猴子忍着伤冲上来,只抓着了一团空气。天上掉下一个药瓶,还有陈大昌飘飘荡荡留下来的一句话:“这灵丹专治内伤,用不用随你。”
鹤妖在高空中飞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缓缓降落。
它们还未飞出大山范围,但已经远离颖公城所在的石台。鹤妖速度很快,玉还真暗中估算距离,离颖公城至少有一百多里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确从燕人手里逃走了,可是胡天同样找不到她。
此刻她独自陷在荒山野岭,和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男人一起
这境况,会比落在燕王手里好多少
陈大昌选择一片溪地降落。他和冯妙君来时就在这里落过脚,眼下凭着记忆找到一个宽敞的洞穴,将玉还真和两头鹤妖带了进去。
这里地形不错,前方就是一条小溪,只是冬季凝成了冰,洞口隐蔽在大雪和几颗矮松的掩护下,莫说自高空俯瞰,就算外头有人经过也不易发现。
洞里很冷,但是中央有个围塘,里面有未烧尽的木头。这是上次他做好的围塘,看来一直不曾有人探访过,陈大昌也就放了心,重新升火。
他动作娴熟,才从储物戒里找出一口大锅,身后就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不必回头也知玉还真躺在干草堆上看着他:“救你的命,至少要保你不死。”
她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好,伤得那么重,又奔波了足足两天,再拖下云要病入膏肓。陈大昌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平时从来不趟这种浑水。可玉还真是女王大人此行的目标,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见到冯妙君之前,玉还真不能死。
方才天上风声呼呼,不便交谈,玉还真只有现在才开口,声音中带着倦意和不屑:“你有那本事”
听出她的咄咄逼人,陈大昌没接茬。有没有本事自然不靠嘴上说说。他去溪里挖了几块坚冰,顺便消除了一人两鹤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才走回来座火烧水。他从前常在山中行猎,自有一套追踪与反追踪的本事。
两头鹤妖已经把自己蓬成松软的毛球,正偎在一起取暖。鹤是迁徙的候鸟,秋天就要启程到南方过冬,当然天生就厌恶这样的寒冷。大黑就问陈大昌:“能走了么女、女主人何在”
它也聪明,本来想说的是“女王大人”,顾虑玉还真在场,硬生生替换了一个名词。
可是“女主人”三个字,依旧将玉还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是了,胡天也说过当时对付它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现在男子挟持了她,女子又在何处
第496章 保你不死
“颖公城里有变故。”陈大昌摇头,“我们恐怕要多候一点时间。”
两头鹤妖不高兴,但新夏平时好吃好喝供养它俩,女王又是威严深重,这会儿它们也不敢拍拍股就跑。
玉还真目光微闪,就见陈大昌走到自己身边,低头打量着她。
“怎么”她冷冷道,声音中不无讥讽之意,“你不是要救我”
陈大昌平日也听冯妙君讲习,通晓药理,这时见玉还真露在外头的双手、脖子和面庞都爬满黑气,遂在她手背上按了两下,发现凹下去的坑很久才平复。
“好厉害的毒。”浮肿得厉害,然而内里还有生机。若非她被击伤的位置太靠近心脏,本不该毒发至此。可是这种毒素有些奇特,不在他已知的范畴中,“给自己诊断过没”
玉还真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不是能救我的命么,怎么连我中了什么毒都分辨不出”
陈大昌看她一眼,莫名其妙:“你要拿自己的命来置气”
玉还真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置气她明明在取笑这人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还是你自己也不清楚”陈大昌越想越觉得有理,辨不出毒理就下不了对症的药,这就说得通了。
这是激将法玉还真扯了扯嘴角:“清楚也无用,这是尸毒。”
陈大昌挑起眉,眼中闪过惊讶。“你服过药物了罢”原来是这样偏门的奇毒,难怪玉还真手里没有解药。但她应该也用过了各种法子,否则不能支撑到现在。
尸毒会侵蚀生物活体,令其出现黑斑、浮肿等死后特征,而后就开始变得干瘦僵硬,最后化为僵尸,成为游荡人间的怪物。
陈大昌也看出来,玉还真一直以自己的修为与尸毒对抗,防止毒素流入心脏,因此分不出力量去对敌。也幸好是这样,否则他是万万拿不下一国之国师的,哪怕她已是重伤之躯。
他沉吟几息,取出两枚丹药递到玉还真嘴边。她偏开头,不吃。
也不知是哪个野郎中开的药,能随便吃么
陈大昌看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我若想弄死你,何必浪费丹药”见她依旧小嘴紧闭,干脆一把抓着她下颌,指尖一捏就撬开了她的牙关,将丹药塞了进去,而后在她喉间轻轻一抚。
他也有些不悦,毕竟这些丹药都出自女王大人之手。
上乘丹药都是入喉即化的,这是考虑到病人也许已经咽肌无力,吞不下药物。玉还真来不及吐出,药物就顺喉而下,化作一股暖流。
她正要对他怒目而视,腹中就升起一股舒适之意。
咦,好似真有些用处她闭上眼,默默运气。
陈大昌候着,见她服药之后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脸上黑气就稍微褪却,甚至浮肿都消褪少许。他这才低声道:“尸毒会侵蚀命灶本源。这两颗药可以茁壮生机,材料皆是万金难求。”
过了好一会儿,玉还真才睁眼看向他:“药是好药,却解不了尸毒。”
“我说过,保你不死。”陈大昌将手一摊,“说到就能做到,但我可没说能治好你。”他略通医理,却不似冯妙君那般精深,想来也赶不上眼前的玉还真,所以并未夸下海口。
他的确是这样说的,玉还真一口气噎在喉间,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多谢。”
她一直没好声气,现在突然对他道谢陈大昌脸上微显意外。
玉还真却非不明事理之人。她毒入心脉,即便胡天护着她,尸毒却也在全身扩散开来,指不定何时就了结性命;陈大昌虽将她挟持过来,到底用药稳住了伤情,令伤势不再进一步恶化。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给她延命。
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至少五七日之内,伤情不会再恶化。”玉还真望向他,脸上原有的怒意都收了起来,“胡天说,你和同伴是为寻我而来。现在,你可以说明来意了。”
落崖两日期间,她当然要盘问胡天的过错,小猴子就将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当然没忘添油加醋,所以玉还真知道这两人为她而来。尽管她早一步掉落深渊,没听见冯妙君的真实身份,却不妨碍她对眼前人提起满心警惕。
可是从另个方面来说,有所图,才会保住她的性命,她也才好审时度势。玉还真在险恶的名利场上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价值”一词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