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毫无兴趣,我只是觉得不公,明明你可以名列其中的”
李素笑道:“你父皇其实也当面提过此事,我也拒绝了,我的兴趣从来不是出名升官,如果我真志在于此,很多年前我便功成名就了。”
东阳白了他一眼,叹道:“你若无意便罢了,难道我还能绑着你去争那功臣画像”
李素摸着下巴沉思:“如果上了功臣画像能换很多钱给我,倒是可以争一争,毕竟我对钱这个东西很有亲切感”
东阳气得狠狠拧了他一下:“掉钱眼里了这话你敢当着父皇的面说,看他不抽死你”
“没钱就别提这事了,娘子说点别的吧,比如忏悔一下最近有没有给道君添麻烦什么的”
东阳哼道:“我终日不出道观,能给道君添什么麻烦”
顿了顿,东阳神情忽然浮上几许忧色,道:“说起麻烦,高阳恐怕最近有些麻烦了”
“她丢钱了”李素关心地问道。
“”
好忧伤,现在跟他聊天已跟不上节奏了
“两年前,高阳跟一个名叫辩机的和尚有些”东阳难以启齿。
李素点头:“这个我早知道,甚至劝过她,看来她并没有听进我的劝告。”
东阳无奈地道:“也不知那和尚究竟哪点吸引她,眼见她越陷越深,而且她与那和尚的来往愈发肆无忌惮了,有时候编个还愿的借口在寺庙里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与那和尚终日厮混一处,她的夫君房遗爱太软弱,居然不闻不问,夫妻二人各自寻欢”
李素苦笑道:“这样其实也不错,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殊无爱意,维持着名分也罢。”
东阳苦涩地道:“若是一直维持这种关系倒也相安无事,我也理解高阳的苦楚,可她却越来越放肆,寺庙终于传出了风声,风声似乎已传到了房家,宰相府里闹出这等传闻,房家上下都抬不起头,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传到父皇的耳中,那时高阳的麻烦可就大了”
李素皱眉道:“高阳公主不知风月之事背后的凶险”
东阳愁苦叹道:“她只顾与那和尚花前柳下吟风弄月,哪里顾得身外之事当初父皇将她指婚给房家她便一万个不情愿,好不容易找了个体己解语的和尚,能说会道又长得俊俏,她被那和尚迷得昏头转向,怕是连命都不要了”
李素沉吟半晌,道:“此事既然有了风声,恐怕已无法挽回了,高阳和那和尚的事迟早会事发,这种事若被人正式搬上台面,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绝无转圜余地,你这几日将高阳叫来多陪陪她,开导她,给她阐明利害,此时若能决然与那和尚断掉一切关系,或许那个名叫辩机的和尚尚有一线生机,否则”
“若她还是不肯听呢”
李素叹了口气,道:“那就是她自己作死,谁也没法救了,自己埋下的恶因,自己一步步走向悬崖,拦都拦不住,你教旁人怎么办”
东阳急道:“你主意多,能想想办法化解吗”
李素苦笑道:“我救的人通常都是愿意被我救的人,她自己一头栽坑里不愿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东阳凄然道:“生在帝王家,总是万般无奈,高阳当初很羡慕你和我,她觉得我们有勇气抗争,而且最后的结果也不算差,正因为亲眼见到我们的经历,或许她便有了效仿的心思,说到底是我们害了她。”
李素不满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种事岂能仿效老实说,当初我们抗争你父皇之所以得到不算坏的结果,首先便掺杂了许多运气的成分,其次是我们很低调,不像她这般肆无忌惮的张扬,如今她埋下的恶因比我们当初严重得多,更重要的是”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李素傲然道:“那个叫辩机的和尚有我这般聪明机智么大唐英杰,国之柱石,岂是区区一个翻译天竺经书的和尚能比的”
东阳顾不得唾弃李素的自吹自擂,泫然欲泣地看着他,道:“真没有法子救她么”
“救她没问题,就算我不救,你父皇也不会将她论死罪,不过那个和尚,我可真没法子救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点情有可原,那和尚是个大男人,高阳没考虑到严重的后果,他难道也没考虑过么只顾着吟风弄月,不知担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种人被一刀剁了一点也不冤枉。”
晋王府。
夜已深了,李治蜷着腿盘坐在正殿内,案上烛火昏黄,凑着微弱的光亮,李治正专注地读着六朝写本残卷,这是一本对老子道德经注释方面的书籍,李治看得很用心。
冯渡被刺一案尘埃落定,在李素的运作筹谋之下,李治成功地洗清了嫌疑,顺便狠狠踩了魏王李泰一脚,并且博得李世民更深的宠爱。
一场暗战,定鼎乾坤,成功翻盘逆转。
李治深知胜利得来不易,这次亲身经历的暗战更让他体会到朝堂争斗的凶险,于是大婚之后,李治主动拾起了书本,开始苦读经义。
女人一夜之间便能突然成熟起来,而男人的成熟往往要用一生的时间,李治如今的状态只能说,他朝成熟的方向跨了一步而已。
夜凉如水,时已深秋,夜风带了几许凛冽的寒意呼啸入殿。
李治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然后揉了揉眼睛。
一件毛氅轻轻搭在他肩上,李治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武氏。
“殿下,夜已深沉,不如早点歇息去,学问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武氏柔声道。
李治皱了皱眉,这种关心的语气出自他的王妃王氏倒合适,可武氏这个身份,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未免有些僭越了。
“多谢武姑娘关心,夜深了,你也去睡吧。”李治语气有些冷淡地道。
武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终于还是展颜笑道:“是,殿下早些歇息。”
说着武氏屈膝一礼,缓缓朝殿门外退去。